他说“夏藤,你记好,我过来不是只为了你,我的生活里也不是只有你。”
苏池不想结婚,把祁正当儿子养,这几年她拼够了,起了退意,她不想祁正一辈子只活在昭县。
提了好几次,他都拒绝。
他知道自己去了上海就会忍不住找她,他说过不会再为她这种人不要脸。
不过现在,随便了。
不要脸就不要脸,反正只对她这样,早点认清,少受点折磨。
“是我追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他说,“你争点气,别到时候回来,还得我养你。”
他知道她是不服输的人,她喜欢往高处走,他不会阻挡她追求她想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是从零开始,过往的一切都为空,他不能让自己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她那么漂亮,他给她的东西,要配得上她。
飞机穿过云层,飞向高空,阳光洒满云端之上,天空分层,夜与昼交替,美得像另一个世界。
夏藤的眼睛被照亮了。
认识的那年太早,分别又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似乎都忘了,他们还年轻,可以放下,可以开始,可以有无数种未来。
前半段独自行走的黑暗已经过去了。
他们一定会在更高处相遇。
夏藤的工作室成立一周,便接到了大单。
快回来的日子里,她和乔西商量着创立这家工作室,在她回国前一个星期,风风火火地开起来了。
客户挺多,夏藤名声在外,人脉算广,丁遥和许潮生私底下帮着宣传,很多人找他们拍片。
他们也有意挑选符合要求的客户,想给工作室的服务群群体定位,一切高标准。
没想到仅一周,就接到了一家私企的邮件,给他们公司拍宣传片。
对方来头不小,开价高,指定掌镜人,夏藤还没回国,工作室先推荐了几位过去,想商量一下,全被婉拒。
做的拍摄计划发过去,也通通不行。和对方沟通,人家说不是他们挑刺儿,是他们老大说不行。
乔西做事经常粗中露细,再往下翻一点儿,就能看到熟人的名字,她不,关了网页,说估计就是冲着夏藤来的,明星效应,就算是前明星效应,也是好用的。
于是拍摄暂搁,等夏藤回国,对方竟然也同意,说这样是最好的。
一晃眼,夏藤回国。
回家连口水都没喝完,乔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快,非要今天让你去。”
“我也纳了闷,平常愿意等,我当这甲方多好说话呢,今天就催上了,夺命催。”乔西开着车,“我快到了,你收拾好就下楼吧。”
坐到车上,夏藤还在气头上。
乔西给她扇风,“别人回国不黑也胖一圈,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她侧头看一眼,“哦,头发留长了。”
“过两天去剪。”夏藤靠着车沿,“怎么就这么急”
“谁知道。”乔西问,“看过他们的要求了吧,指定要你拍,你不能给我们丢面。”
夏藤从包里翻出粉饼和唇釉,唇色加浓,再把鼻翼花掉的妆补了补,叹气,“这就要遭受甲方的折磨了。”
目的地离得蛮远,乔西跟着导航走,停车场在楼顶,停好车后,坐电梯去楼层。
装修挺后现代风,他们被人接进接待室,对方说他们老大还没到,让她们先等等。
催成这样,本人都没到。
乔西暗自翻了个大白眼。
夏藤面前推过来一纸合同,对方让她看看,他们有意与夏藤这边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条件不会差,只是要求她的工作时间与他们高度配合。
乔西都要被他们这一系列人傻钱多的操作弄迷糊了,“你们不先合作,也不了解了解,直直接就这样啊”
对方还是那句话,提要求的不是他们,是他们老大,他们老大人比较奇怪。
乔西回忆了一下那张中年女人的照片,估计这个奇怪得是难搞的意思。
夏藤把合同一溜儿扫下来,她严重怀疑这根本就是他们老大随手在电脑上打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强行安排和理不直气也壮的要求。
她笑了一声,“这是卖身契吧”
“这怎么能是”
话还没说完,被一道男声打断。
“就是把你卖给我啊。”
门口,站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她见惯了他的少年模样,他在那个县城里,混在街头巷尾的模样,她似乎不太能相信,他现在也可以站在这里,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完全介入她的生活。
看样子,他融入得很好。
他不差,他这样的人,应该去更广阔的地方。
他手里拿着一株花,路过她身边,别进她头发丝里,然后挑起她的下巴,旁若无人地说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现在还给你加钱,是我亏。”
他开口,那个坏劲儿从未过去,笑得肆意而张扬。
夏藤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会被这个人欺负。
但是她也知道,他爱惨了她。
就像她一样。
他们不必像世上千千万万对悲情男女,需要诉明心意,需要仪式,需要一个名号,称呼,身份。
当一段羁绊越过这些时,彼此存在于这个世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世界好或不好,他们经历过。
侮辱,冷眼,不信任,憎恶,巨大的恶意之下,熬过一段必须独自行走的日子。
好在他们没有放弃,在被世人抛弃的黑夜,他们痛苦,但也珍惜自己。
终于,云开雾散。
遇见对方的那一天,像遇见一个完全相反的自己。他们封闭的世界被撞碎。
从此,光照了进来。
这是最好的时代吗
不是。
但我们仍然可以与之共舞,去抗衡,面对,冲破,呐喊。
永远不要停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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