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婉听闻顺德来报,说是妤卉院子里突发异常状况,先是一惊,不过转念细细琢磨,立刻明白了这或许是妤卉耍的小手段。妤婉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一是知道早年那个逝水就是现在的妫七郎,根本没有病死,所以也就不会有鬼附身的说法;再者以妤卉的小心仔细,又是在防卫严密的妤宅之内,遭旁人暗算的几率非常低,若真是有歹人那也不会是现在这种装神弄鬼的状况。妤卉这明显是想维护阿黎逃避执鞭管教。
妤婉将顺德留在身旁,遣退了旁人,细细询问了妤卉回到院子里前后发生的事情,确认鸾鸣其实已经不忍动手重责,只是那个叫康仁的教习公公坚持规矩。妤婉当然清楚康仁的用意和心思,无非是想借机除去妤卉爱的人,为鸾鸣巩固正夫在妻主心里的地位宁做恶人。
妤婉心想,眼前的情况是,鸾鸣一心打算悔婚休妻,阿黎又曾经保护过鸾鸣,鸾鸣不想多事。这样看来。妤卉用装神弄鬼地法子,借机制住康仁倒不会惹出大事。以鸾鸣的性情,没有康仁监督维护,乱了方寸之时,很容易被妫七郎控制。倘若妫七郎从大局上考虑,认同妤卉的做法,那么定会维护引导,设法调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
妤婉不是炕出妤卉不喜欢鸾鸣,她也认为鸾鸣除了有皇子的身份,别的什么方面都配不上妤卉。但是她们妤家是不可能公然抗旨拒婚。现在奉旨将鸾鸣娶了供在家里,鸾鸣却想悔婚休妻,如此闹起来,皇帝那边定然觉得理亏愧疚。姑且不论婚事是否能够持久,只要先理亏的是皇家。将来妤卉就能多一份保障。
女嗣为大,阿黎生女有功,妤卉在外多是靠阿黎保护,妤卉维护阿黎那是重情。更何况鸾鸣也没有坚持要责罚。妤婉思前想后,觉得她还是先不插手,由着妤卉自己权衡把持,同时也是看看皇帝那边的反应。
如果皇帝都不介意这种小事,安抚鸾鸣坚持保全这桩婚事。那么就说明妤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足够重。如果皇帝会计较妤卉维护小侍。那么将来妤卉维护妤家地时候。恐怕更难容,妤家就必须提前做更多自保的准备了。
打定这种主意,妤婉吩咐顺德也不必去请医师。先到附近修行高深的出家人那里请些驱除游魂野鬼的法宝。如果妤卉还没有好转,再找人入宅布场施法降妖便是。另外要求知情的下人们对外一致口径,严守妤卉中邪的“事实”。
顺德不敢多问,依言行事操办。
妤卉早就算到了妤婉会有这样的判断和应对。一个时辰后,随着室内解药燃尽,她也幽幽转醒。耳听着院子里顺德张罗着让人洒符水贴符纸,她心中暗笑,面上却还要装出惊魂未定的样子,颤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上?”
鸾鸣刚才虽然带着人进屋守着,不过是怕妤卉真有三长两短,才做做样子。其实他只是指挥着随从照料妤卉,近身伺候都由逝水动作,他则早早就拽了把椅子,坐等。
鸾鸣干坐了一个时辰早不耐烦,见妤卉恢复神智,立刻站起身绷着脸说道:“妤卉,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被鬼上身了?顺德回禀了家主请了驱魔的法宝,你才能回过神来。”
妤卉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刚才觉得突然有一股阴寒之气入体就迷了心窍。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耽误了殿下立规矩?”
鸾鸣没好气道:“自然是耽误了。康仁正要替本宫执鞭管教你地小侍,谁知你扑上去闹了起来。你老实交代,你这院子里是不是死过人?”
妤卉支吾道:“回禀殿下,前几年我刚刚认祖归宗,挑了几名侍儿进院子伺候。后来我离家学艺,回来时听说有个侍儿病死了。难道说是他的怨念不净?”
鸾鸣质问道:“那侍儿为何会有如此怨念?”
“我……我当初挑他进院子,就是看上他姿色不错,但他十八岁前命里克妻,所以我没纳他,谁料我还没回来,他就死了,自然是有怨念的。”妤卉故意用心虚的语气,闪烁其词。
其实刚才妤卉昏迷地时候,鸾鸣找人盘问过,算是对于妤卉喜好凌虐侍儿的怪癖略知一二。贵族世家女子中当侍儿作玩物,肆意打骂欺凌的不在少数,鸾鸣当初在宫内也是动不动就拿侍人们出气的。放在别的场合,妤卉是与鸾鸣无关地人,鸾鸣一定不认为妤卉地怪癖是缺点。但妤卉现在已经是鸾鸣名义上地妻主,若是妻主对待男子都是这种轻贱的态度,鸾鸣怎能不担心不失望?
还有妤卉的回答中,也表现出贪心,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前前后后几件事情加在一起,鸾鸣更是打定主意,明日回门之后再也不回来,一定要说服母皇父君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