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黄藤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女子的手却突然落了下去,好似砸落了万丈深渊。
黄藤惊慌失措。
幻境消散,面前出现的却是一张口中溢满红血的乞丐女子。
红酥瞪着眼睛木楞地看着这一幕。
片刻前
昨晚红酥被封厄狠狠地玩弄了许久,软榻上,墨石地砖上,桌上,椅子上,甚至是被抱在厢房中央。
她红靥含笑,眸光迷离,薄汗香沁,水腻染晕,无论封厄想要进入她的哪个地方,他都会或趴着,或躺着,或撅着伸出香舌任其摆弄。
的确是很舒服的。
但由于封厄是道境修士,势大力沉,她又不能施展采补秘术,这就导致被玩弄之后,红酥倍感疲乏,甚至等到余韵散去,她全身各处都酸痛无比。
所以今早红酥便起的有些迟,本来她还想着赶紧下楼帮着吆卖包子,谁知黄藤压根就没有起板。
然后她便在楼上楼下找寻黄藤,结果都没有找到。
最后她发现地下暗室的木门敞开着,便来到这里边看一看。
红酥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但她看见了暗室中沿着斜长楼道传来的清亮白光。
黄藤应是在里边了。
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红酥走了过去。
当红酥踏入木门时,满地鲜血中,黄藤正举起铜棍刺向一个女子。
她无所谓的,鬼魈宗嘛。
可待红酥看见那女子的样貌后,她的面色忽地就变得慌乱起来。
她尖声喊道:“不要!”
可一切都迟了。
滴答......滴答......
黄藤眼中止不住地流出泪水。
泪珠是白透的,它们顺着脸颊轻缓地滑落,与红艳的鲜血混在一块儿,起初,白色的水珠中只染上些许红色的血丝,它们还是圆澈的,可鲜血太多了,多的就像是一片血河。
微咸的泪珠混在血腥的殷红中,它们融贯交-合,混为一体,沿着下颚的一角砰然落下。
它们砸在铜棍上边,汇入更烫更深的血海之中。
黄藤受惊般松开了手,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跟随直插在胸膛中的铜棍倒向地面。
他不敢去扶她。
良久后,黄藤木然地看向红酥,好似用尽全身力气道:“她是谁?”
红酥的眼眶中不知何时也布满了泪水,她扶着门框,黯然道:“你的妻子。”
黄藤有些不敢相信,他忽然冲向红酥,一抓桎住她的喉咙。
黄藤圆瞪着血眼,比之方前歇斯底里百倍,他低沉着声响,好似从喉咙间刮挤出来的嘶吼呜咽声,“她到底是谁!”
红酥背后砰的砸在门扉上,她流着泪道:“你的妻子......温闲池。”
听见这话,黄藤双目滞然,浑身好似失去了气力,他好似自言自语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十几年了......她只是一个乞丐......她只是一个乞丐......”
我怎么可能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都认不出我的妻子呢!
他凶恶地盯着红酥,嘶吼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红酥泪流满面,她哽咽着:“黄大哥,她就是你的妻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因为我嫉妒她!”
红酥哭笑着:“凭什么那个女人即便是消失了也能让黄大哥这样好的男人挂念着,深爱着。当我知道她的身份时,我真的好嫉妒她,我恨她,我害怕她从我身边夺走你,一面我想杀了她,但又担心你厌恶我,我心中犹豫不决,但好在她只是一个乞丐,还毁了面容,就连黄大哥你也没有认出来。
但我没有告诉你,也是自那时候起,我变了,担忧、不安、愧疚、嫉妒、愤怒,这些情绪让我辗转难侧,甚至、甚至变得自暴自弃起来。
但是黄大哥,现在她已经死了,都已经过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离开鬼魈宗,找一个远离世俗的乡野生活,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好不好?”
红酥轻声乞求着。
可黄藤眼中愤怒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牙缝间挤出森冷的咯吱响声。
但趋至某一刻,他的眼中又突然闪过一道茫然。
自己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躺在地面苟延残喘的封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如今,自己的机会来了。
茫然的男人,倒地的女子,哭着的女子。
他缓缓抬起扭曲的指尖,无声息间,一道漆黑如水渍的尖刺忽然刺向黄藤的背后。
他半抬的恶眸中闪过快意的神色。
那一道黑刺是封厄忍着噬魂的痛苦积攒的些许灵力凝聚而成,但仅凭黄藤三境的实力。
触之必死。
“小心!”
可就在那黑刺即将刺中封厄一瞬,红酥却突然用力将黄藤往一边推去。
噗呲~~
红酥圆张着双目,漆黑的血液自嘴角溢出,她嘶哑地开阖小口,如同那女子乞丐一般向黄藤伸出小手,可那不过丈尺的路途太过遥远,好似永远也抵达不了。
趋至最后一刻,只见她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就像幼时偷吃了一颗甘甜的糖果,她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纤细的手臂便直直垂落下去。
黄藤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血泊中的封厄快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