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无眠,却未醒。
隔窗聆听幽叹声,一声长一声短,一声急一声缓,断断续续,却不曾停歇。
夜,如凄楚少女,透着深幽瞳眸俯瞰世间,却又是那般的风情万种。
梦非梦,实非实,她分不清谁是谁,只是那样抱住模糊的身影,咽呜的抽泣,抽得仿若连那肠都要断了,她喊叫了,扯破了喉咙,可最终还是尽灭在绝望中。
抽搐,苟延喘息,使了狠劲去抓住那人,指甲嵌入到他的皮肉,都是血。眼睛痛得睁不开,似要瞎了,却还是看不见那人的脸。
“赢麒……我不恨你……不恨你……我不要你……不要你……”
“本王能锁住你一次,就能锁住你一生!七儿……”
恍惚寻思,她只是推柜这那人,只是将满腔的疼痛赠还给他。
然后,她不疼了,没有疼痛,没有声响,只是在呼吸着,只是呼吸着……
天亮了,云未现。
赵七七做了一夜长梦, 待睁开眼睛,西窗外已是泛起了微白,天却是灰色的。虽然身子仍是泛着酸痛,却又轻松了不少,力也回归了许。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嗓子还是干干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很疼。
一人正靠在床沿打着瞌睡,听到声响幽幽转醒,见赵七七已醒来,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为她在背后放上靠垫。
赵七七抬起头看着那眼前的人,有微微的愕然,“荆轲……”声音哑哑的,但已经出声。
荆轲眼不瞧赵七七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并一旁短过药碗,说:“张太医吩咐,待你一醒就把这药喝了。”也不等赵七七是否接受,便将药碗塞入到她的手中,便转过了身去。
泛着苦味的药就在她的眼前,赵七七却提不起一丝的劲道,荆轲那冷冷的话,他脸上的沉郁堪比外头的天,很阴很暗,却让人害怕不起来,反倒觉得他只是在闹别扭。
唇边微微蠕动了下,低了头,呆呆的瞧着碗中浓得发黑的药汁,忽然一阵恶心冲上头,人急忙趴在床头呕吐起来,而手中的药碗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跌落在地上,碗裂药撒。
荆轲因身后的声响而转过了身,看到那碎裂在地上的药碗,沉郁之色更甚,恼怒道:“赵七七,我荆轲一直都觉得你很可怜,很可怜。你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可王爷却要你活着……所以你必须要活着!没有王爷的允许,你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都没有……”话未完,人大步走向房门,在房门口停下,“药我会再送过来。”语落大步一迈,人消失在房中。
赵七七错愕,惊诧,到最后的嘲弄,低低地笑着,“荆轲,你怨我?怨我就应该杀了我,呵呵……为什么你不杀呢?是了,因为他……”靠在床边喘着气,眼前是不变的灰色,就似那人的眼睛,也是那般的灰,却又让人深深地陷入……
*
傍晚,沉下的红日,染红了天地。
西房内,赢麒伫立于床边,静静地睇着床榻上的她。
龙涎馥沉香,慢慢地在空气中沉淀,蔓延……
长长的睫毛悄然无息的覆盖在她的眼睑上,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的白了,而那自窗口透入的夕阳却将这份白染上了橙光。
坐在床沿,赢麒的眼中山重水复。
她轻颤着黑睫,仍是低低唤着什么,好轻,轻得他无法听清。
只是那样模模糊糊,却又是反反复复。
赢麒低眸看着那微动的纤白手指,手掌移了过去。
轻轻抓住,裹在手心。
记得,他的手指总是冰凉,似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