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心中冷哼一声,他提起我?怕是提的寄柔,骂的是我,若不是我,他与寄柔还有大好的姻缘,我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刻薄成性的泼辣女子而已。此刻攀上亲戚,定是有所图,也许不是他的意思,但他的这位夫人看来是熬不住了。青州贫苦,好歹也是个巡抚,这一回京畿,多的是待安插的官员,他董家也就只有董醇一人在朝为官,也不过区区三品的京畿巡察使,能在朝廷翻起多大的浪潮?更何况,鈭谦的意思怕不是想他留在京畿……
“娘娘……”见我良久未回话,她忍不住轻唤一声,她定是以为我会顺着她的话,问出她的不情之请。
“既然都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请了吧。”我拂过一枝梅花,从树下走过,往更深处走去。
她未料到我会直接了当地将她的话堵在心中,那张似乎永远娴静的脸上像是断裂的面具,一截一截地露出原来的狰狞。
“娘娘,您就看着表亲的情分上,帮相公一次吧!相公已经外放过一次了,同辈的留在京畿的人早已经爬上了正三品,只有他还在正五品徘徊。娘娘就算不为相公想想,也应该为自己想想,至少能在朝中多一个自己人……”
“够了!”这女人竟然一路尾随而来,打乱我赏梅的兴致,心中厌烦不已:“你可知寄柔为何没出现在国宴上?”
她见我变了脸色,语气弱了起来,讪讪地说:“听说是惹怒了皇上,所以被禁足半年。”
“那……”我凑到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你知道她为何会触怒龙颜吗?”
她有些惶恐地摇摇头,我闭上眼,一字一顿地说:“因为董熠表哥,你的相公。所以皇上的心结一日未解,你相公都只有外放,或者是辞官不做,都不可能留在京畿!所以,你认为我会舍弃眼前的恩宠,明知会触怒龙颜仍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犯吗?”
她脸色巨变,想必是已明白董熠此生再无回京畿的可能,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昭月台。
鈭谦情系寄柔,寄柔却寄情董熠表哥,若是换我去求情,只怕是两败俱伤,董熠与寄柔都会死得更难看。
不过,我心里确实是嫉妒的,嫉妒她的幸福,嫉妒她董夫人的名号……还有一双稚子。所以我放弃了其他的说话方式,而是选择了这样恶毒的话语,没关系,我本来就是生性刻薄的刘平萱,再多树立一个敌人又有何妨!
梅花枝丫在头顶之上轻轻的摇头,仿佛风吟在不远处淡淡地叹息,他从前总爱说,平萱这世上的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哪怕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要不逆耳。
可是风吟都不在了,我为何要对别人稍加辞色呢!我怕人太过于善良,会直接飞升上天,而见不到一直等在忘川河畔的他。
我慢慢地向前走着,离昭月台越来越远,回头看去,那一群人倒像是仙女般在高高的楼台上翩翩起舞,人人都是仙女,只有刘平萱不是。
突然花草中传来嘤嘤哭诉的声音,这里是御花园,何人如此大的胆子?我掀开草丛,对上一张还挂着泪珠的脸,他明亮的眼睛如同深潭中倒影的月亮,闪动着清凉的皎皎之光。
望着天空,泪水是不是就不会掉落下来?
我扬起微笑的脸,气定神闲地等候草丛里的孝出来。他一身华衣,唯有双眼还有残留的泪痕,一双灿若星光的眸子警惕地看向我。
“大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