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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这是您要的梨汁。”
“谢谢。”
邱衍看着服务生将梨汁端给谢楚清, 斯文地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温柔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拿铁, 今天怎么不点?”
谢楚清此刻的烧还没退, 只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着,对邱衍的关切也只是“嗯”了一声, 没了下文。
她这样的态度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敷衍。邱衍目光微动,把手边的菜单递了过来:“这里的黑松露蛋糕很不错,你不喜欢吃甜的,应该会喜欢。”
“不用了,我在这里不会坐太久。”谢楚清对于他的殷切纹丝不动,只是笑了一下, “邱衍,我们应该还没有这么熟吧?谈完话我还有事,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邱衍递菜单的手停在半空, 半晌他放下菜单, 扶了扶金丝框眼镜,语气带着怀念:
“记得当年余老跟我提起你的时候,说你是他带的这一批学生里最难教的一个,公然跟老教授叫板,就连博导都敢惹, 说是一做起实验来像是不要命,要不是实验室有门禁,你能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解剖体共享三餐。”
“我能知道你, 不是因为什么光荣事迹,而是因为余老隔三差五地就跟我说起你。”
“……”谢楚清听得皮笑肉不笑的:“你对我可真了解。”
邱衍深深看她一眼,继续说:“余老是老学究,常理来说,他最不待见的就是不按规矩来的人。但我们都能看出来,在他带的所有学生里,他最欣赏的是你。”
“邱衍,”谢楚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追忆学生时代的吧?”
她的态度在意料之中,即使被打断,邱衍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
咖啡已经喝完,他喊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这次还加上了黑松露蛋糕,接着他才回答她:“当然不是。今天我找你,是想认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
“你和我都是余老的学生,你刚刚说我对你很了解,是因为我关注你。”邱衍的语气都是和善的,笑容像以往每一次刊登上医学杂志的扉页那样,温文得让人足够相信他是一个好医生,“谢楚清,如果你没对我有这么多偏见的话,我们的关系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对你没有偏见。”谢楚清听他把废话都说完了,才放下杯子,“我对你所有的看法,只不过是你一直不想承认的自我卑劣面而已。”
她丝毫不在意邱衍此刻的表情变化,目光也没有波澜:“你当年在教授们面前游刃有余,关系也还不错,认识的所有教授见到你都能亲切地叫你一声,但那又怎么样呢?余老当初破先例允许进skl实验室的是我,最后实习举荐名单里的还是我。”
谢楚清看着笑容淡下去的邱衍,声音很轻,但却像利刃上的寒芒:
“邱衍,你妒忌我。要承认这个事实也没什么难的。”
邱衍之前的温柔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沉默良久,才神色复杂地问:“……关淮给我的那篇论文,是你写的?”
听到这里,谢楚清终于露出一个微笑,犹如春风拂面:“是我。”
对方此刻的神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而谢楚清则是喝了一口梨汁润喉,把话补充完整:“你能发现不对劲,应该是已经把那篇论文投稿了吧?”
停顿片刻,谢楚清像是在思索:“像你这样业内权威的医生,无论将论文投稿在哪里,都会立即在下一个月就被登刊,现在是刚好是月初,也许你投的那家杂志已经印完刊了。”
不是也许,是肯定。
谢楚清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写论文,同时又通过关淮一点点地将论文信息透露给了邱衍,邱衍需要一个评定升职的机会,而他的盘算正中她下怀。
医生的休息室并不是单人的,关淮曾趁着邱衍不注意查看过他的邮箱,发现了一封和医学期刊主编来往的信件。信件里,邱衍承诺会在下个月投稿一篇论文,并提前跟主编打了招呼。
谢楚清的论文同样会在这个月发表,而在很早之前,她就为论文做了备份,时间要远远早于邱衍的论文。
只有在发表以后的论文才会同步到期刊数据库中,因此她不说,就没有人会查到,邱衍也就永远不会发现自己投稿的论文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备份。只是现在说,已经太晚了。
过不了几日,就会出现两篇一模一样的论文。
正在这时,服务生把点的咖啡和蛋糕端了上来,而邱衍再也分不出神给其他的了,连直直投过来的目光都没挪动半分。
谢楚清站起身来,问他:“邱医生,即将被曝抄袭的感觉怎么样?”
邱衍紧紧地看着她:“你……”
“可能比我当年等待学校处分的感觉还要再差一点。”
谢楚清已经准备要走,此时隔了张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落地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显得她的眼睛呈现透亮的灰棕色,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疏淡。https://www.dubenhaoshu.org</P>
“我虽然学医,但不是什么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你曾经问我当初后不后悔没有私了抄袭的事,”她笑了笑,声调有些冷,“我现在不后悔,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