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芷面无表情地说完,不见喜悦也不见愁苦。
沐怀卿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他来到朱璃芷的面前,眉眼沉沉,衣袂带土。
“芷儿真是何其狠心。”
他缓缓开口,眼中有笑,却让人觉得凄苦。
朱璃芷撇过眼,抿唇不语。
驿站的房间里很冷,夕阳在外,但内里一片冰封,亦如同她与他如今的关系。
相距几步之遥,沐怀卿看着朱璃芷,唇抖了抖,道:“此一去九千里,路途漫漫何其遥远,难道芷儿真的能这般狠心抛下一切?”
抛下一切?
朱璃芷垂下眼,淡淡道:“我的父皇母妃都已不在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抛的下、抛不下的。”
这话令沐怀卿眼眸一紧,他死死地盯着她,面上凄色更甚,只闻他一字一句道:“北疆蛮夷茹毛饮血,啖食生肉,公主可能习惯?乌戈王庭妻妾皆为物品,可赠人享乐,可子继父妻,公主可以接受?”
朱璃芷沉默,半晌却是侧过脸,笑了笑,“听闻将与我成亲的是乌戈的大王子,年方二十有六,英俊阳刚,本宫好歹也是大启公主,监国大人多虑了。”
朱璃芷回得不紧不慢,似根本无所谓的模样。
沐怀卿听完,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神情一点点凉透。
他脸上浮着青白的笑容,连连点头,“所以我说,芷儿是何其狠心之人,芷儿不过是想报复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步离开我,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我痛苦、让我难过,让我也感同身受心爱之人投入别人怀中的痛楚!”
话音未落,沐怀卿几步上前用力捉住朱璃芷的手臂,几乎将她从椅子上拽起。
他盯着她,眼神哀婉又凄厉,“可我未曾与她人有过苟且,为何你就是不信?”
“我身在中宫只是与皇后同党伐异,她需刀刃,我要机遇,我与她虚与委蛇一直找男人伺候她,我握住的是权柄,听命的是先帝,从来我都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为何你就是不信?!”
然朱璃芷只是静静地听着,面上平静无波。
“如今你已经狠狠报复过我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别人,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守在你身旁,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是我们的阻碍,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就一次……”
朱璃芷被拽得趔趄,听他话中带哽,依然没有任何动容。
“名正言顺?”她薄薄一笑,“你就算贵为监国,也只是一个太监,而我就算和亲客死他乡,也是大启的公主,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