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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遥似未听见,只笑道:“这样吃蟹不失风雅,不错。”
如此,陈常在更加得意,而皓月则显得无地自容了。
怡妃见皓月窘迫,心下不忍,望一望我又看一看惠妃,我只品着翡翠缠金丝菊花酒杯里上等的菊花酒,惠妃与身边一位昭容闲谈。
怡妃举起酒杯抿一口,朝我笑道:“皇后娘娘这儿的酒到底甘醇,今日怕是臣妾要多讨几杯呢。”
我朝她微微一笑,对众人道:“这是去岁重阳时摘下的菊花酿的,味道清芬醇美,又不易醉,于养身也有颇多功效,你们倒是可以多喝几杯。”
之后看着陈常在,温和道:“本宫记得,陈常在是安阳人士,不想对吃蟹竟有这般研究。”
陈常在起身施了一礼道:“娘娘竟记得臣妾是哪里人,臣妾感激不尽!”说着又福一福身:“臣妾虽出身安阳,但母亲是苏州人士,极爱吃蟹,当年陪嫁中还有一套银镶珊瑚蟹八件,故臣妾略通一二。”
“陈常在真是谦虚了。”我随口道。
不想她用团扇半遮住粉面仿佛不胜娇羞:“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确实只通一二,若说行家还要数惠妃娘娘呢。”她说着,纤纤玉指指向惠妃桌上一套吃蟹的工具,“臣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齐全的工具,又这样精美,实在大开眼界。”
众人随她说的望过去,只见锤、镦、钳、铲、匙、叉、刮、针等十八样精致实用的金镶金刚石用具整齐摆在惠妃桌上,那金刚石在秋日澄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直晃人眼。
我一惊,随之巨大的恨与怒涌上心头,接着,又有如释重负之感。终于,我可以完全确定,一直在背后指使皓月作为的人,是惠妃无疑了。
惠妃对众人的瞩目倒似不以为意,面上笑容始终端庄大方,只对身后宫女道:“把本宫面前这只剥好的螃蟹赏给陈常在。”复亲切道:“本宫母亲也是苏州人,咱们倒有缘。”
陈常在一愣又一喜,忙施礼谢恩,坐下后朝皓月投去挑衅的眼神,一张秀美的面上显出忘形来。而皓月的面色则更加苍白起来。
我只作壁上观,命蕙菊传歌舞,又与沈羲遥和怡妃谈笑,倒没再注意席下情况。
不一会儿,一歌姬身着香色刺绣碧菊夹纱上裳,一条青色隐竹叶纹百褶罗裙,婷婷袅袅走进菊花丛中,她满头青丝高挽,遍插玳瑁、琥珀珠花,正中一朵翠玉叶子掐丝金菊花簪,朝众人微微施礼后婉转唱道:“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歌声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或缓或急,忽高忽低,其中转腔换调之处,百变不穷。
我一时愣住,这样动听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到,只是歌声虽好,却着重技巧,落了卖弄之嫌,失了真情实感。
可沈羲遥却听得入迷,连连称赞。我见他喜欢,便招手唤那歌姬上前,不想正是陈常在。
“没想到是陈常在。”我朝她盈盈笑道:“本宫都听得失神了呢,难怪皇上喜欢。”说着取下腕上一串雕开口石榴红宝石手串递给她:“本宫也没什么好赏你的,这手串旁的不说,胜在雕工寓意。本宫愿你如这石榴般笑口常开,早得皇嗣。”
陈常在喜不自胜,叩拜着接过,珍而重之地戴在腕上,又再叩首,这才回到座上。
沈羲遥看了一眼那石榴手串,对张德海道:“朕记得柔然进贡了一匹石榴锦,就赏给陈常在吧。”他说着,朝陈常在投去温柔的一眼又道:“既然皇后希望你早得皇嗣,那今夜就由你侍寝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发出低呼。沈羲遥归来后第一位侍寝之人,不是我,不是惠妃怡妃,竟是小小一个常在。
陈常在忙跪地谢恩,满面春风掩都掩不住,之后的宴席上不断引来他人侧目。
酒过三巡,蟹也吃的差不多了,沈羲遥回去养心殿处理政务,席便散了。众妃一个个施礼告退,惠妃当先离去,怡妃却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