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愣,柳妃此举实在怪异,明明就是陈常在有错,她却罚了皓月,这样有失偏颇的事她怎会做呢?
怡昭容看出我心中的疑惑,语气中也有淡淡责怪:“柳妃娘娘此举实在是有失公允。如今大家私下里议论,月贵人曾经是您的侍女,如今您有身孕皇上又特别重视,再加上凌家在朝堂上比她柳家更胜一筹,她嫉恨,所以??”
我没有动作,柳妃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胸不够宽广,为人太小家子气了。
“柳妃这样真不聪明,她掌管后宫,应该做得大度公平,令大家心服口服。如今这般,妃嫔心里也都愤愤不平,生怕哪天这样的事落到自己头上。”怡昭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
“那月贵人领罚了?”我轻轻摇摇头,本来皓月就恨我,如此一来恐怕更是心中难平。
“月贵人有什么办法,只能领罚。陈常在被罚了半月俸禄。”怡昭容说到这里有些兴奋,与她素日的淡然不同,毕竟还是年轻。
她眼睛眨一眨:“本来这样就算完了,不想陈常在正要走,和妃娘娘来了。”
我心突然一跳,想到皓月仿佛与和妃交好。上次丽妃生辰宴上,也独她一人与和妃言笑晏晏。那么,我不由紧了紧拳头,那个在背后指示皓月的人会不会就是和妃呢?只是,她一向与世无争淡然温和,冯家与凌家也无党争,她没有理由啊。
“和妃?”我故作惊讶:“她身子渐重,平日并不轻易出来啊。”
怡昭容点点头:“御医建议和妃娘娘每日适当散散步,有助于生产。当时和妃一来便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跪的跪哭的哭的。她虽不插手后宫事务,但毕竟有孕在身,连柳妃娘娘也十分客气呢。”
“难道和妃帮了月贵人?”我轻轻皱眉:“她不像是爱往是非里去的人。”
“可不是,所以大家也都十分惊讶。和妃问了什么事,也没说谁对谁错,只说月贵人跪在那里搞得好好的风景都看不了,陈常在哭哭啼啼实在令人烦闷,建议柳妃小事化了,毕竟她掌后宫大权应该大度。柳妃面子上过不去,又不能惹和妃不悦,便放过了月贵人。”怡昭容一口气说完,末了感慨一句:“臣妾也觉得和妃那番话不像她平日作风,明显是帮月贵人给柳妃难看的。”
“和妃一向善良,为月贵人求情也是正常。这件事柳妃处罚得确实过了。和妃若是生下皇子四妃里定有她一个,柳妃自不愿伤了和气。只怕月贵人之后日子难过。”我淡淡道。
“毕竟月贵人从前是娘娘的家生丫鬟,柳妃此举娘娘不生气?”怡昭容试探问道。
我朝她笑了笑,但眼中没半点暖意:“本宫早就不记得她曾是贴身丫鬟了,又干嘛要生气呢?”
怡昭容一惊,小心觑了我的神色,声音中有点紧张:“若是臣妾说错话了,还请娘娘不要介意。”
我摇摇头:“都是些旧事,不知者无过的。”说罢看看天色:“我记得皇上今夜是翻了你的牌子,不早了,赶紧回去准备吧。”停了停又道:“本宫知道你不爱打听,但柳妃那边还得多帮本宫留意着,和妃与月贵人也一样。”
怡昭容起身福一福笑道:“打听这些琐事,只当长日无聊的一种调剂吧。”
我扶她起来:“做旁观者最好,千万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我看了看被乳母领进来的玲珑,又嘱咐一句:“好好带玲珑,没准哪天,她就变成了你的孩子呢。”
怡昭容听了我的话一震,几乎不可抑制地吃惊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只是微笑,又将头低下去,但是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一定会照顾好公主,将她视如己出。”
又过了月余,我的身子调理回大半,虽仍要日日饮下苦药,但一想到是为了腹中的胎儿,便觉得甘之如饴。这期间,我找了个由头将黄总管调回后宫,又仿佛无意跟沈羲遥说起对黄总管的安排。他在太后身边服侍得最久也最得太后欢心,不如让他分担一点张德海的差事,不想沈羲遥竟主动提出让他掌管宫女太监的调配。张德海那边我即给了一个“教训”,自然也会给他甜头。比如,给他在宫外的亲侄子,也是他过继的“儿子”,一个肥差。
与此同时,前方战事也进入紧张之际。
这一日,月上柳梢时我正坐在西窗下喝安胎药。那药盛在一只血玉琥珀碗中,黑漆漆得令人难以下咽。
“娘娘,您就一口气喝了吧。”蕙菊笑着捧上一盏茉香甜蔗糖:“这是最甜的,您一喝就把它吃了,保管忘记那苦味。”
我皱起一张脸看着蕙菊:“你是不知道这药有多苦。”
蕙菊吐吐舌头:“闻着就苦呢。”
“那你还让我一口气喝完。”
“要是一点点喝才难受呢。”蕙菊像哄孩子般:“您眼睛一闭,鼻子一捏,喝下去就好了。”
我苦笑一声,将那碗推给她:“那你喝喝给我看看。”
蕙菊“扑哧”一笑躲开道:“奴婢又无孕,才不喝呢。娘娘快喝吧,煎了好几个时辰呢。”
“是啊,”我叹一口气:“就是因为煎了好几个时辰,所以苦味全出来了。”我看一眼那黑糊糊的药,无奈再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