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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几天自己身体上一些不对劲的感觉此时也完全涌上心头,所以当我看到张太医眉头舒展正要开口说话时,自己抢先对着外面的惠菊和芷兰说道:“本宫还是觉得冷,惠菊,你去给我取个汤婆子来,但是不要太热。“
看着惠菊走下去的身影,我又笑着对芷兰说:“芷兰姑姑,本宫想喝点汤水,你去准备一些吧。”
芷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可是思索了下,还是快步出去了。
看着那门被关上,我才对张太医说道:“张太医,本宫是怎么了?你先对本宫讲吧。”张太医捋了捋胡子看着我,他已经上了年纪,是太医院里最年长的御医,早在先帝年轻时就进了太医院,很受赏识。
他的眼睛里有行医之人应有的善良和细致,还有上了年纪的人有的那种祥和。我不由得又想到了父亲,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娘娘为何支走所有的人呢?”张太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笑着问道。
我低了头,心里是起伏和紧张的,但是表面上却平静地说道:“本宫是怕自己的病……”
我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是怕自己的病严重,她们去通报皇上,如今皇上正在忙国事,是不宜被打扰的。我也不想皇上为我太多分心。”
说完,我抬起了头,虽然隔着纱帘,但是我相信张太医一定能感觉到我的目光,那是坚定且无可抗拒的目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张太医,请你如实告诉本宫。”
张太医沉思了半晌,我看出了他内心的犹豫和争斗,好久他才终于开口道:“娘娘,你的风寒很是严重,一定要好生的治疗才可好得彻底。还有……”
他停了一下,那眉头颦了下说道,才又说道:“娘娘,您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我无力地靠在牡丹丝绣水红的靠枕上,胸前起伏不定。我的心是压抑难耐的哀痛。我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百子千孙被,那上面鲜活的孩童图样此时一下下蜇着我的心,在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口又划下了深深的一刀。孩子……我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有了他的骨肉。之前的细小反应我并没有在意,甚至月信迟迟未到,也自认为是悲伤和疲惫所致。更何况,近段时间来的终日疲乏与无力,身体的细枝末节自然更不在考虑中。可是……孩子……在这个时候,这是最不该有的啊。但是,我心里却又有着隐隐的巨大喜悦,手不由得就放在了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竟然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我的心带着忧伤和喜悦,却又茫然起来。可是,张太医之后的话让我感到有一盆冷水朝我当头浇下。他双手搓着,眉头皱得那么紧,神情是那么犹豫,眼神里是紧张,是害怕,还有一份……同情。
“娘娘,恕臣直言,因着之前你悲伤过度和劳累,再加上这次来势不小的风寒,这第一胎……”
他迟疑了很久,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由得坐直了盯着他。张太医眼神里闪过一个坚决,低声说道:“这第一胎,恐是保不住了。”
我的泪滑落下来,冰凉地滴落在被面上,那水红瞬间就变成了深深的红色。
我的心也在下沉,我抓紧了自己身上的锦缎外袍,指甲甚至戳痛了手心。
“臣会尽力的,臣这就给娘娘开个药方。”张太医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靠窗的桌边就要写药方。
我静了一下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张太医,你说的保不住……本宫知道了。本宫想问,这个孩子,与本宫还有多久的缘分?”
张太医的背影明显一僵:“娘娘,”他说道:“这个……只要娘娘好好调养,还是有可能生下来的。”
我惨然一笑:“张太医,你就对本宫说实话吧。”
他顿了顿,终于慎重地说道:“娘娘,恐怕是没有几日了。”
我轻偏了头靠在红木的床棱上:“张太医,”我轻声说道:“不用开什么方子了。”
我哀伤地一笑:“本宫如今的状态,本宫自己知道,开什么方子都是没有用的。”
我的泪静静地淌着,那深红的一片逐渐加大,手上也是紧紧地抓着被面,上面绣的小孩图样扭曲起来,就如同我的心,被绞得生疼。
“张太医。”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仅剩的力气说道,“本宫有件事求你。”
张太医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着疑惑和为难的光,他敛了敛神色,说道:“娘娘请讲。”
我仰起头看着床帐帐顶上那一颗硕大的东珠,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开口道:“张太医,若是皇上知道了孩子保不住,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我没有直接讲明自己的意思,因为我要求他的事,如果我直接讲出来他一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只有换一个方法来说。张太医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他花白的头发一晃,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显出世故和智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