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四章(2 / 2)  遥远的救世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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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冰说:“不会,我们不知道丁哥已经事先算计好了。”

丁元英到里屋拿来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放到刘冰面前,文件袋的纸张、颜色、字迹都显得有些陈旧,档案袋被封线缠上,用胶水和纸条把口和白线全部封住,上面又覆盖一层红色蜡封。档案袋上的建档日期是1996年11月12日,封条的日期是1998年10月3日,档案袋的名称是《格律诗公司文件》。

过去的两年里,刘冰在不同场合曾经多次见到过这个档案袋。

丁元英说:“根据民事诉讼法,如果有新证据足以推翻原判决的,可以在判决生效后两年内提出再审申请。公司要赶你不会等到两年,这个档案袋里的原始文件作为新发现证据足以推翻原判决。如果再审推翻原判决,你清楚公司会面临什么后果。”

刘冰呆呆地看着,神情紧张,顿时有一种阴森森、冷飕飕的阴谋感。他下意识地把这个用封条和封蜡双层密封的档案袋拿在手里,仿佛抓住了命运的主宰。

丁元英说:“这点唱片的交情,我能帮你做的就这些了。你记住,这东西只能用来保住工作,不能成为你要挟别人的筹码。我这么做已经很不要脸了,你别让我更丢脸。”

刘冰连连点头说:“我懂,我懂。”

丁元英说:“行,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明天是中秋节,你早点回家看看。”

刘冰从拿起那个档案袋就一直没有放下,似乎生怕丁元英改了主意。这时他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丁哥,你还要和肖总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丁元英把刘冰送到门口,临开门时嘱咐道:“刘冰,肖总不是一个小肚(又鸟)肠的人,只要你行,你就有机会。如果你自己不行,你走到哪儿都一样。”

刘冰再次连连点头,一边出门一边说:“我懂,我懂。”

刘冰走后20分钟,肖亚文接到电话来见丁元英。

肖亚文提着一个精致的月饼礼品袋上楼,一进门就从礼品袋里拿出一盒月饼和一个快递邮件放到茶几上,说:“大哥,明天是中秋节,给你买了几块稻香村的月饼。邮件是小丹父亲寄来的,昨天刚收到,上面写的转交给你。”

丁元英打开快递邮件,里面是一个信封,信封邮戳和文字显示是8月17日古城公安局寄给上海远恒影业公司芮伟峰。这个信封里还套着一个信封,是法兰克福大学寄给古城刑警队芮小丹的,里面是一张入学通知书,入学时间是1998年10月20日。

从时间上推算,这份入学通知书在芮伟峰手里搁置了一个多月。芮伟峰很清楚,丁元英不必亲眼所见也会知道这份入学通知书的存在,因为芮小丹留学本来就不是一个问题。芮伟峰时隔一个多月把芮小丹的入学通知书寄来,显然是在寄与不寄的问题上曾经犹豫。入学通知书本身并不重要,而通过这个方式可以表达一种抗议和愤怒。

肖亚文看着一个套一个的信封,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明白了芮伟峰的寓意。芮伟峰的做法无可指责,但是芮伟峰并不真正理解女儿的幸福和满足,也不真正理解芮小丹在丁元英心里的分量。她自己就被芮小丹那种超然、豁达的生死观深深地感动了,能够从容地跨越这一步需要许许多多因素的组合,需要超越常人的境界。类不同,价值观必有不同,那是两个世界不必相互关注也不必非要听懂的声音。肖亚文理解芮伟峰的做法,却在心里为丁元英抱不平,她知道失去芮小丹对丁元英是多么残酷。

丁元英把入学通知书和三个信封收到一起,问:“谈判谈到第几轮了?”

肖亚文说:“大的合作框架还没谈就基本确定了,昨天是第3轮谈判,主要是解决细节上的一点争议,确定10月9日晚上8点19分在古城明珠饭店举行签约仪式。”

丁元英不解地问:“8点19分,怎么还有整有零?”

肖亚文解释道:“这是乐圣方面的意思,公历10月9日正好是农历8月19日,按公历是取‘实在长久’的寓意,按农历是取‘发,要久’的寓意,是个双吉日。签字时间也是取‘发,要久’的寓意,是个吉利时辰。南方的商人讲究这个,就随他们了。在古城签约主要是照顾王庙村的农户,因为有几个项目是乐圣与农户直接签约,农户能省点去北京的费用,也显得乐圣公司亲和。”

丁元英将一把钥匙放到肖亚文面前,说:“冻结在索林特的资金5月份就到期了,柏林那边的事情得处理,我就不在古城呆着了。”

肖亚文说:“这个我想到了。我什么时候来接你?订几号的机票?”

丁元英说:“最近几天你正忙,这些事由楚风安排人去办就行了。这房子的租金12月份到期,承租人现在是欧阳雪的名字。我走了以后搬家的事还得麻烦你,等你忙过这阵子以后抽空儿把房子退了,东西还放在楚风那套房子里。”

肖亚文收起钥匙说:“行。”

丁元英说:“我在古城卖过唱片,也因为这个跟刘冰有一段唱片的交情。你是格律诗的掌门人,念我过去给公司做过点事,我卖个老脸,跟你提个要求。”

肖亚文说:“大哥,我做了什么错事让你这么寒碜我?”

丁元英说:“刘冰留在公司本意不在打工,如果在你们和乐圣公司合作的敏感期间刘冰没有什么特别不当,可以考虑给他点股份,让他有个实在的前途。如果他有特别不当,可以调整他的工作,但是不要辞退,给他一个继续留在公司的就业机会。”

肖亚文说:“行,我记住了。”

丁元英说:“欧阳雪是个很务实的人,当初入股公司既有碍于情面的原因,也有支持扶贫的心态。从她本意上说,她对饭店以外的经营没兴趣。你接手公司对她是个解脱,如果没有必须她出面的事就不要打扰她,她只有在酒店里忙着心里才踏实。”

肖亚文点点头,突然转而说:“大哥,有几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如果你不介意,我作为小丹的朋友可以提这些问题吗?对这些问题我有自己的看法,但那是我的看法,我要问的是你的看法。”

丁元英说:“可以。”

肖亚文问道:“小丹为什么自杀?”

丁元英回答:“因为她认为自己没用了。”

肖亚文说:“没用就自杀,一般会被认为是践踏生命的尊严。”

丁元英说:“言说尊严,还有尊严吗?能被践踏的尊严就不是尊严,是礼貌。可以言说的尊严,是相对有尊严,毕竟无尊严。”

肖亚文问:“小丹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丁元英说:“小丹的电话只有一个意思,道别。面对这样的道别我能说什么?我有什么可以说的?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她,小丹也知道我不会阻止她。小丹不会因为有了我的阻止而有选择,我也不是因为阻止不了她而没阻止。”

肖亚文重重地问:“为什么?”

丁元英平静地说:“因为,她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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