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只能怔怔望著他。这个梦境仿若承载了太多悲哀,浓得化不开,让我无所适从。
“姐姐,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就算逆。
待侍女离开了房间,我走回床榻,躲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他轻笑著拿著碗来到榻前坐下。
“神仙也用喝药?”看著这黑糊糊的一碗,我皱起眉头。
“我以香为食自然是不用喝药,需要喝药的是你,只是你的体质异於仙神,又不尽与阿修罗族相同。”说到这里,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倒是和人类有几分相似。”
“我本来就是人类啊……”我轻声嘀咕,接过他手中的药,皱起小脸酝酿著怎麽喝下去。
“你是阿修罗族的人。”他嘴角带笑地反驳了我的话,覆手在药碗上轻轻一挥,原本浓稠的黑色糊状物蓦然一变,成了一碗清水!还散发著淡淡茉莉香。
我惊奇地看著碗里的清水,又看了看他。
“仍然是那碗药,这样比较容易入口。”他略带羞涩地说。
一瞬间,我的双眼有点湿润,为他的细心为他的关切,纵使生在豪门,但父亲的冷落,花葳的霸道无理,从小到大没有人这般重视过我的感受。
低著头,双手捧著碗,我一口口轻啜,甘甜凛冽的味道沁人心脾,仙露不过就是这般滋味了吧。
恋恋不舍地喝完碗里的药,我抬起头,甜甜的笑荡漾在嘴角。
“谢谢,味道很不错。”将碗递还给乾达婆。“对了,刚才你说我是阿修罗族的人?”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我随口一问。
“阿修罗一族为八部众之一,一为。
他愣了一下,银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阿修罗族本就以人r为食,如果你要,我也会为你找来。”他慢慢地说著,一字一句重重地落在我心口上,一阵灼热。
“我只是随便说说……”银瞳注视著我,先前玩笑的心态被他认真的语气搞的窘迫无比。
片刻,我酒饱饭足,放下碗筷,不雅地打了一个小嗝儿。
“吃饱了?”乾达婆眼儿带笑淡淡地问。
“嗯!”刚才的不雅让我有点羞赧。
“那我们去疗伤吧,以你的体质如果不赶快恢复,在这里很快会气虚力竭而亡。”语毕,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也起身毫不迟疑地随他而去。
出了房间,来到内院亭廊,隔著亭廊便是一个大大的花园,花园里种著各式各样我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花香四溢,花丛间,许多萤火虫一样的小生物翩翩飞舞,照亮了整个花园。
那些小生物察觉了我的到来,纷纷向我飞来环绕在四周,我停下脚步,惊叹地看著这发著柔和金光的小虫。
抬起手,几只胆儿大的小虫迟疑了一下後便停在我的手掌上,收起翅膀,温顺地一动不动。
看著手里的小虫像一颗颗金豆子一样,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抬头正欲叫住乾达婆,却看见他就站在前面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看著我,神色莫测。
“他们叫暗(an),是生x非常凶猛却又灵力极高的一种仙物。”他向我走来,轻声低语。
“暗?”我不禁莞尔,有意思的名字,就像一只小白兔叫小黑一样。“如此温顺,哪里见得凶猛?”逗弄著掌心的暗,我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乾达婆低低一笑,轻击双掌。
啪、啪两声後,一个低著头的仙侍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那仙侍,又看著乾达婆,眼中充满疑问。
而乾达婆却眯著双眸看著我但笑不语。
他轻捻起我手掌中的一只暗,手腕翻转,衣袖轻挥,立刻,那只暗像受惊了一般飞向前方的仙侍。
那仙侍抬起头,惊恐地看著眼前飞来的暗,来不及惊叫、来不及躲闪,在暗接触到身体的一瞬间,暗黑色的火焰蓦然腾升。
转眼间,暗黑色火焰已经吞噬了仙侍,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後的悲鸣就化作一片灰烬悄然消逝。
仙侍消失了,火焰也消失了。只留下那只闪著金光的暗又懒洋洋地飞回我的掌心。
我手一抖,下意识地甩掉手里的暗。
他怎麽可以用这麽残忍的方式向我证明……
“不必害怕,这些暗看来是亲近於你的,而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著我。“在3000年前暗本来就是阿修罗皇族的宠物。”
“我说过我不是什麽阿修罗族的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他话中的试探太过明显,仿佛我一直在欺骗他。“在我的家乡金色的眼睛并不奇怪,我和我的弟弟都是隔代遗传的金瞳!”
“你还有个弟弟?”他看著我,高深莫测。
“是的……”想起花葳,想起花家的一切,想起了那个我生活了23年的地方,虽然没有什麽美好的回忆留下,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不过……也许……我再也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你想回去?”看著失落的我,乾达婆皱起漂亮的眉头,瞳色渐渐暗沈。四周原本淡雅的香味这一刻变得冷冽起来。
“我不知道……”双眼失神地望著他,我茫然地说。
想起在梦中曾对花葳说过的话,也许我的离开对他对我对整个花家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从来…都是一个多余的人。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安心呆在这里把伤养好了再说吧。”仍皱著眉,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我的思绪。
绷著俊脸,他不由分说地大力拉起我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被半拖半拽著前行,手却并不觉得疼痛。看著前方他随风飘荡的银色发丝,嗅著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冷香,我不禁纳闷儿了……
他生气了……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