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还睡着,她不忍叫醒他,将袖子扯出来,自己悄声下榻,去外间洗漱穿衣。
没一会儿,绣球就过来报喜,“恭喜娘子!您中了探花!”
此事昨日便知道了,周兰没有太多惊讶,从容微笑:“报子来过了?你让人封十两银子送过去。”
绣球拥着她到铜镜面前坐下:“主君已经招待过了,娘子,我给您梳头发。”
“好,今日要庄重些。”
今日有喜事,周兰仔细打扮了才出来,还未至前厅,便听得人声嘈杂。
家中宾客盈门,纷纷过来恭喜,周父前厅招待,笑得合不拢嘴。
周兰过去一一见过,言谈间讲起金科状元,有人恭维道:“说起来,此人与周娘子应是同乡呢!”
“听说此人是五皇女在圣上面前举荐的,也不知有几分真才实学。”
周兰一问过,才知道,竟然是李涿。她暗暗心惊,面上却不露分毫。
有人对李涿被皇女举荐一事颇为不屑,阴阳怪气:“听闻状元娘子是一等一的美人,也不知是否因此,才格外得五皇女青睐,哈哈。”
“唉,说不定就是因为如此,才白白占了一个名次,不然凭周娘子的人品才学,指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周兰闻言皱了眉,上前分辩:“此言差矣,李姐姐与我是同窗好友,论学问小妹是远远不及,此番夺魁,是名至实归的。”
众人听她这样说,当即不再说李涿如何不好,而是笑道:“周娘子太谦虚了。”
过了三日,金榜前十均进宫面圣。
宫中秩序森严,殿内一片肃静。
周兰同其余九个贡士齐齐跪在下方,仅仅看得自己前后左右一尺的地方,更不敢与旁人攀谈。
隔着重重珠帘,皇帝声音苍老,似有顽疾,时不时咳嗽两声。
谢氏君后同她一道坐着,拿出帕子伺候皇帝:“陛下,先喝口水吧,慢些说。”谢铮是继室,入宫六年,如今正值青年,声线清朗,从重重帘后传出来。
阶下立着三位成年皇女,仪态风度均是不凡。
平身的时候,周兰借着空隙瞧了五皇女赵淳一眼。与两位姐姐相比,赵淳更显纤质瘦弱,杏眼圆润,唇间含笑,面上稚气未脱,给人亲切柔顺之感。
她看起来这样温润无害,一派纯净,相比起来,备受万千宠爱长大的三皇女赵渲则线条冷硬,面含倨傲。赵沥则满腹心事,神色郁郁。
也怪不得谢铮会选她记在自己名下,赵淳从此一跃成为正宫嫡女,与两位姐姐有一搏之力。
赵淳虽有谢氏君后扶持,可皇帝如今还是偏心三皇女赵渲,而且一国皇女,看上去如此柔弱,真的堪当大任吗?周兰暗暗为李涿担忧。
在谢铮说话的时候,赵淳有意无意地往帘后望去,又暗暗收回目光,面上无半分波澜。
皇帝一一考较了众人才学,然后授予官职。
在皇帝问起几位皇女的意思时,赵沥和赵渲不约而同地委婉推辞了,赵淳也跟着道:“儿臣才学不及两位姐姐,更是无从说起,还请母皇定夺。”
此时,便听得谢君后在皇帝身旁耳语几句,皇帝听了后,笑着点头。接着,周兰和李涿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都分到了翰林编修。
而第二名的刘越和第八名的柳茵却被分到了户部,人人都知道户部是肥差,一时间人人侧目,倒把注意力从第一名的李涿身上移开了。
领了官印、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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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同其他几位同僚寒暄几句,便走到李涿身边。
“姐姐,还未来得及恭喜你。这几日一定忙坏了吧?我便没去叨扰。”
李涿如今一身华裳,举手投足间都是气度,含笑看她:“妹妹来,怎么能叫叨扰呢?今日正好有空,一会儿去李府小聚可好?”
她正想答应,却见几人朝这边走来,纷纷跟李涿攀谈起来。
“姐姐便是今年的状元吧,真是才貌出众。”
“我有一个同窗,也曾在礼县读书,姐姐说不定认得……”
见周围被包围了,周兰识趣地从人群中远离了,站在远处与他做了个手势。
李涿无奈地朝她笑笑,同几人一一说过话,好半天终于讲完了,却见她的影子已经不见,于是只得作罢。
周兰回了家,说起自己被授予官职,明日要去翰林院当值。
周父看到她拿回来的官服,眼睛都亮了,上前去摸了摸:“这花纹,这料子,真是不俗。兰儿,你快穿给我看看。”
周淇笑道:“我每日穿着朝服,也未见你这样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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