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回来!”
梁潇拂袖之间,杯盏尽碎,滚烫的茶水和砸碎的瓷片在她脚下溅开,一声巨响惊心动魄。
她惊得停在原地。
满堂鸦雀无声,无一人敢上前去收拾。
良久,她才感觉到,脚踝上有刺刺的疼,低头一看,那里被飞溅的碎瓷片划破了皮,出了血。
“嘶……”她痛苦地蹙着眉,弯下身去。
“别动。”李涿蹲下去,握住她的脚踝细细地瞧了,将划破肌肤的细瓷片取出,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条干净的丝帕,小心地在伤处绕了两圈,然后系好。
“疼吗?”他问。
她摇头:“没事。”
梁潇却没有动半分,他坐在主座上眯眼看李涿蹲下身给她包扎,对方那担忧的神情让人怎么看怎么刺眼,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压抑着怒气,沉沉问她:“昨晚你去做什么了?”
周兰不敢抬头看他,只能说:“对不起……我……”
李涿却倏然紧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妹夫太冲动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妻主如此。”
“我没跟你说话!”他怒视着李涿,忽地看见她脚上系着的那条丝帕时,目光凝住了。
白丝素娟,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这是周兰之前订首饰时,金玉阁的掌柜送来的苏州新绣,一共两条,另一条绣着比目鱼的在他这里。
他蹙起眉,她的帕子,怎么在李涿这里?昨夜也是李涿拦着他,是巧合吗?
一条条蛛丝马迹汇聚成一个无法想象的结果,梁潇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感受。
可李涿明明是个女子,姿容还颇为纤丽,仅仅因为他太关心周兰,就硬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那也太强词夺理了。
纷乱的思绪嗡嗡作响,转圜了一大圈,最终回到原地。梁潇心中疑窦丛生,要发作又不得,可就这样放过,却不甘心。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朝两人缓缓走来,行至李涿面前,打量对方几眼,果然是靡颜腻理,举止间皆是风雅。这相貌放到男子身上去,与林玉比也不遑多让。
二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中噼里啪啦作响,无形的拉锯展开。
梁潇冷冷笑了,讥道:“李娘子真是热心,放着家中正君不管,新婚第二日也不去孙家拜门,反倒有时间送我家妻主回来。”
李涿浅色的眸中
γǔsんǔωǔЬīz.còм没有半分波动,不紧不慢地回:“昨日是在下招待不周,让兰妹妹喝醉,今日自然要来赔罪了。过来了才知道,若不是我今日来,妹妹可能就要受罪了。”
他言下之意尽是指责,梁潇倏然变色,正要发作,李涿却十分平淡地继续说:“女子在外交游,饮酒会友是常有的事情,妹夫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梁潇黑着脸道:“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眼见就要吵起来,周兰拉住李涿,小声道:“姐姐,别说了。”
李涿紧握她的手,望进她的眼眸。
“姐姐,别说了。”她轻轻摇头,细声哀求:“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与正君解释。”
见她坚持,他轻叹一声,放开了她的手,“罢了。”临到要走时,他又道:“你仔细些,脚上好之前,莫要沾水。”
她点头:“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连这点小事都要细细嘱咐,梁潇越发觉得诡异,一把揽过周兰,牢牢禁锢在怀中:“不劳李娘子费心了,我自会照顾妻主。”
又哂笑:“再不济,家中还有个侧夫伺候,深得妻主欢心。兰兰,你说是不是?”
周兰一脸尴尬,不好说是还是不是,只能僵硬地朝李涿挥手:“姐姐,回见,我这边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