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抱刀浅眠,这绝对不是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吉田松阳传给他的武士刀被收入鞘中,大咧咧地插在胳膊肘里,背后是土墙,墙上遍布裂痕,支在上面都能感受到从墙上无间断落下的石灰粉。
背后是坚硬的墙壁,屁股底下则是冰冷的泥土地,这睡眠环境与柔软而泛着青草香味的榻榻米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散发阳光气息的棉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盔甲,敌人的血凝结成块,将铠甲面上细小的纹路给堵塞住,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时间的流逝冷淡下来,但是阴冷感却挥之不去。
这大概不是身体上的感觉,而是心灵上的。
参加攘夷战争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坂田银时都是这么睡过来的,他自认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小时候也是在刀山血海中练过来的,但是习惯了宽敞明亮的教室与柔软的被褥,回到战场这无异于强迫一个习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日日面对糟糠稀粥,生理上的不适并非心理可以克服。
他并不喜欢战场,这毫无疑问。
但是人类的适应力之强,从这就可以看出一二,无休止的战斗让他的身心都感受到了疲惫,睡眠是必须的,因为那能快速调整状态,劳累到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的地步,自然就不会去挑剔睡觉的环境,只要给他时间,就连站着都能睡过去,这样想来,一堵可容依靠的墙壁竟然也成了上等的选择。
但是睡得好和睡得着也是两个概念,坂田银时并非心性软弱之辈,但是直面了吉田松阳被带走的画面,他怎能安然入睡?
满眼都是火,木制结构的学堂对火焰毫无抵抗力,明明是在正门放火,但是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就蔓延到了学堂的每一个角落,他被捆绑着束缚在门口,火焰烧不着他,但是已经成渣的细碎木屑却在空中飘散,带着点点火星,从他脸旁抚过就让本就不白皙的面孔更加黑了一层。
他不知道为什么来人不杀他,只是将他捆绑在地上,让他无力地目送松阳老师的离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松阳老师不反抗,态度从容地就像踏上一条新的旅程。
“!”他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然而记忆中最后一帧画面却是吉田松阳的笑颜。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银时,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你保护好同伴了。”
他努力将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但却依旧能感受到莫名的心悸,往旁边看,假发睡得四仰八叉,让银时第10001次地吐槽给他取了贵公子名号的人是脑子有毛病,而身为在银魂中唯一一个正剧担当,高杉晋助即使是在睡眠之中都眉头紧锁。
真不愧是心里住了一头野兽的男人,就算是睡觉的时候,都在梦中与野兽搏斗(手动再见)。
银时抬头看外面,连一丝光亮都没有,静悄悄的。
奇怪啊!他做思索状,银桑的话,就算做梦也不应该这么早醒来才对,他可是顶着噩梦都能睡到日上三竿的男人,而且睡前还有喝养乐多,让他惊醒,必有其他缘故。
然后缘故就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上。
“哟!”小仙女一贯的凌空倒挂,脚钩在房梁上,头发自然下垂,大而无神的眼睛与坂田银时的死鱼眼对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5厘米。
坂田银时:“……”
他气沉丹田,正要尖叫,伊尔迷却看破了他的意图,及时出手,将他几个穴位封住 ,不让声音吵到其他人。
开玩笑,他可是偷偷来找坂田银时问事情的,要是把其他人都吵醒了,想要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身为具备揍敌客自我修养的小仙女,他一向来去匆匆悄无声息,怎能被坂田银时这个小崽子破坏掉他的神秘感?
而且,他也太不经吓了吧?伊尔迷在心中将坂田银时好好地鄙夷嘲笑了一番,对系统说道:“看看,松阳爸爸就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这个卷毛真是连皮毛都没有学到。”
系统想:是是是,松阳爸爸当然不会被吓到,他只是会抽你而已,要是坂田银时有你松阳爸爸的一分本事,估计都会毫不留情地给你一个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