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哥,我得往这拐了,你慢点儿。”罗毅进了镇子没多久就要跟席宴清分道了。
“嗯,去吧。”席宴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罗毅离开才继续往福悦楼走。
有点儿坑,因为下雪,路上赶得急,倒是来早了。福悦楼这个时间还没开门。没办法,席宴清便去福悦楼不远处的那家卖豆花的铺子里坐了会儿。他要了一碗豆花,喝了,之后远远地看着福悦楼。
不一会儿,雪下得小了些,豆花也喝完了。席宴清背着东西往福悦楼走去。
早上给福悦楼送菜的伙计来了,走了,送鱼的伙计来了,又走了,之后又来了那位送肉的。
席宴清认得这人,毕竟在这家的云记肉铺子里买过几回肉。只是这一回,这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最大的那是个女孩儿,约莫六七岁,梳着两个不大对称的辫子,另两个小则一个看起来三四岁,一个多说了也就两岁的样子。两个小的都是男孩儿,他们被放在木制的推车上。
这几个孩子大小不同,性别不同,但相同的是穿得无比破旧。卖鲜肉难不成不赚钱?!席宴清心里闪过一丝疑问,而这时那汉子开口了。
“大梅,爹上去送肉,你看着你两个弟弟,可千万不中乱跑知道没?”与景容身型差不多,可能比景容还瘦些的汉子扛起一大片猪肉,对女孩说。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些肉,看上去应该是牛肉和羊肉。
“爹,您放心吧。”女孩儿搓了搓手,“我肯定好好看着弟弟们。”
汉子点点头,往福悦楼进了。不一会儿,他数着银子从里头出来,让女孩儿也上了推车,推着他们去了井掌柜所在的药铺子。
席宴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赶紧进福悦楼。福悦楼这会儿还没开始营业,但却是可以进的,而且这个时候没什么客人,要说谈事情正合适。但可能他潜意识里也知道人家老合作商刚进去送完肉,他这会儿紧着跟进去说这事不好,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某种好奇心作怂,反正他站在离福悦楼不远的地方呆了很久。
久到那汉子带着孩子们又从药铺子里出来了。奇怪的是,这人没回去,而是又到了福悦楼,并且还是让三个孩子等在了外头。
席宴清有些好奇,背着东西跟了进去。
“掌柜的,您看,要不您先预支我二两银子,往后我再给您这送肉就不收钱了,从那里慢慢扣……”这是男人说话的声音。
“大云兄弟,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上回从我这预支的钱还没补完呢。我今儿个是算了日子知道你又到了得给你媳妇儿买药的时候,所以才破例从柜上给你结了今儿个这肉的钱。”洪掌柜的叹气说,“这买卖毕竟是东家的,我也就是个伙计,实在是帮不了你啊。”
“可是我买药的钱还差二两,您看……您就通融通融吧。”
“实在是通融不了。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洪掌柜的欲言又止了片刻,“大云兄弟,咱俩也认识几年了,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依我说,你、你还是把心思多花在孩子们身上吧,不然这可啥时候是个头?”
“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救啊。”万大云说完握了握拳,垂着头离开了。
“掌柜的,这位兄弟看起来有什么难处?”席宴歉然地笑说,“对不住,不是我要听墙角,是刚好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谈话声。”
“他家婆娘生三娃的时候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命是保住了,可人烧的时间长了,落下了毛病,这都快三年了,下不得炕,也干不了啥活。天一冷就爱犯毛病,咳得撕心裂肺的。他家四个孩子呢,你说一个人养活五个,还带着常年吃药的,能容易么。”洪掌柜坐下来,“人家的家事,本也不应对你多说。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便也不瞒你。他家的事我们老板也知晓,所以老东家也说了,往后收肉就收他的,算是帮帮忙吧。”
“老东家宅心仁厚。”
“是,我们镇上有名的大善人呢。”洪掌柜怔了下,“对了,席兄弟你今儿咋来这般早?可是要送雪糕?有好些个客人问我找呢。”
“是带了些。”席宴清说,“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伙计,让他拿阴凉处了。”
“那可太好了,走,我给你算银子去。”洪掌柜在这事上素来痛快,给席宴清点了数之后又问:“席兄弟可是用过早饭了?没有的话咱爷们俩一块儿吃些。”
“吃过了,谢谢的掌柜的美意。”席宴清起身,“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人还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