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坐在屋里听着席宴清在那进进出出的忙活,不知觉间有些走神。明明他说着是要绣一些青菜瓜果,让人一看就感觉这东西是用在厨房的。结果绣绣绣绣到最后一看居然是个老虎头。
要不是心疼线和布料,罗非肯定一剪刀裁下去。然而绣都绣了,再说绣得还挺好——如果黄绿色相间的老虎也算绣得好的话那这真是……相当好了!
罗非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继续往下绣,反正席宴清也不知道他把他当成“大老虎”。
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第二天罗非和席宴清刚从屋里出来要上地,韩旭就拿着盖头过来请教罗非问题。
韩旭就是知道罗非今天要下地,所以才一大早来的。没办法,凤凰眼绣不好了,他就过来找罗非让他绣一绣再走。
罗非拿了针线筐,挑了更适合的线劈开,取了其中一股帮韩旭绣。韩旭倒好,看到他那件没绣完的老虎头,笑说:“啧啧啧,你这是生怕谁不知道你喜欢大老虎是吧?你不说这块料子用碗架上做挡帘要绣瓜果么?老实说,是不是绣的时候想你的大老虎了?”
“就你话多!”旁边站着席宴清呢,罗非怕韩旭再说下去席宴清听出什么,便截了他话头不让他说。然而韩旭是那被凶一下就不敢说话的人么?
“说实话还不让了?”韩旭说,“你本来就喜欢大老虎。”
“你们慢慢聊吧,我出去干活。”席宴清脸上却并没有出现韩旭以为的理当在被调侃时出现的害臊或者喜悦的神色,看起来反倒不是那么开心的。
“……席哥咋了?是我说错啥了么?”等席宴清出去了,韩旭疑惑地问罗非。
“没有,估计是忙着收拾农具呢,咱们聊咱们的。”罗非想到前一晚的小插曲,心想席宴清可能也是想躲尴尬吧。
可事实上,席宴清还真不是躲,而是有些难过。他表弟梁博渊就是属虎的,罗非则属免。至于他,上一世属猪,这一世属牛,不是畜生就是牲口,也是醉了。
罗非绣的大老虎,想也不可能是他,那只能是他表弟吧?
想到罗非夜里有些为难的模样,席宴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原身还和以前的战友在一起返乡的路上。因为原身是在房间里过敏性休克死亡,并且他又是在原身死亡之后没多久就穿到了原身身上,所以没什么人发现异常。其实那会儿原身跟那些生死相交的兄弟们已经说好了,回趟家祭拜一下父母之后就再去找他们,要一起去弄个牧场养羊。
有个叫景容的小子在入伍之前家里就是养羊的,有经验,再加上他们跟上头熟了,以后也好发展。
可他返乡了之后却不想再回去了,因为他自打去罗家那天就知道,罗非也过来了。
开始他只是想有这种可能,因为他和罗非死在一辆车上,他过来,那么罗非也有可能来了。再加上“他”的未婚妻就叫罗飞,和罗非同音,所以他免不了会去注意。
他回村之后第一次去罗家,其实就是想看看此罗飞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罗非,而罗非当时的反应则直接证明了,他猜的一点也不差。如果是原来的那个罗飞,见到他不可能是那种表情。即使罗飞不喜欢席煜,总还有儿时玩伴的情谊,时隔几年再见面,至多无奈和尴尬,而不该是情敌之间见面时才会有的那种面红脖子粗的敌视,甚至气到晕过去。
那个倔强的眼神简直跟现代的罗非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他看一眼就可以确定了。所以他留下,他没想再走,他甚至不顾罗非的反对娶了罗非,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这里没有梁博渊,只要他对罗非好,罗非总会慢慢喜欢上他,毕竟他们会比别人更有共同语言这一点是母庸置疑的。但事实上,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罗非把凤眼最细节的部分绣完了,打发韩旭走了。他提着早上席宴清拿给他的食盒,出去说:“走吗?”
席宴清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他出去把门锁上之后,走在路上一直有些沉默。不同于罗非思考和犹豫的时候喜欢有各种小动作,席宴清则是更多的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路上走着。上一世喜欢,这一世也没变。
罗非无措地跟在后面,见左右无人:“席宴清,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席宴清驻足,转过身来,逆着光看向罗非。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高兴了?”虽然他是比较粗线条,但感知情绪的能力还有。席宴清不太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