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茜这才想起痛来。
她往日花时间保养的娇嫩皮肤,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红又肿,她眼睛有些干涩,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幸好旁边有棵大树,她单手按住树干,像跟谁斗气似的,腿肚子直打颤都不坐下,站得挺直。
南茜默然不语,在附近转了一圈的洛雅回来带路,在一条小河边坐下,用清水洗了下半身,她有些后悔没带着治疗用的魔药。
凉水一冲,大腿*辣的又疼又凉,她不敢浸得太久,洗了几下就坐回河边。
洛雅斟酌良久,她居高位太久,不擅安慰小姑娘,正想开口时,盯着河面发怔的南茜忽尔说:“其实穿越时,我跟你说上辈子在跟妈妈庆祝二十岁生日,是我见你善良,骗你同情,对我好些的。”
“我上辈子根本没有爱我的家人,我是弃儿,后来认了亲,家人又想用我来换取商业利益,就是换钱。”南茜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水泊泊而下:“我都二十岁的人了,转个世,对一个陌生女人能有多大的亲情?”
“我以为在外面有出息了,等回来时能给她钱就是尽孝。”
“我不知道怎么去孝顺一个,实际上和我差不多大的女人,我在学习感情时,缺少了亲情这一环。”
南茜低下头,无声呜咽:“洛雅。”
‘南茜?’
“我现在是没有妈妈的人了。”
她仰起脸,像是在这个异界里,惟一的根也被人拔起。
洛雅从后轻轻拥住她,没有实质的灵体如一缕轻烟,在此时此刻,南茜很想很想回抱她,随即想到,洛雅也是已死之人。
“我错了。”
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被弄得残旧,刺穿了不少地方,南茜静静地看着河面,像一个落难的公主,顺应大陆气运而生的神启之人,现在却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好啦,不用安慰我,我分得清轻重,不是小孩子了。”
南茜笑笑站起来,从外表上看,好像又是往常般朝气清醒的少女,只是眉宇间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郁之色。洛雅了然,也不再安慰,开始考虑如何让她在雾之森历练。
人生在世,由一个无瑕的粉团儿长大成人,无可避免会受到伤害,会有离别,失望,痛苦,求不得,错过。种种伤痛像在身上用汤匙挖个大洞,随着时间过去,结痂,愈合,但被挖走的地方,永远有个洞。
丧母之痛,南茜知道,这是再多的荣华富贵也补不回来。
於是她决定振作。
最后,洛雅给南茜建议的训练模式很简单。
‘雾之森’心脏地带有个生产魔兽的巨树,最强大的魔兽就在附近守护它们的‘母亲’,所以只在外围狩猎的话,应该应付得过来,每天战斗完就休息冥想顺理魔力脉络。
在常年弥漫着浓雾的雾之森里,时间成为了一个抽象的量词,南茜有意以大量的战斗麻木自己,日子如梭时光似箭,十四岁的少女抽高长大,她已经很久没测过自己的境界,只知道一天天在变强。
像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惜一切地想要变强。
南茜想尽办法吸收一般人只想到用来卖钱的魔兽之核,一开始是保守地吸收魔核里的魔力,融作己用,已经被那种野性的魔力弄得发冷。
后来她觉得这样太浪费了,趁洛雅在她体内休息不察,把魔核碾磨成粉,和着水吞咽,即使是低阶魔兽,这种浓度的结晶依然让反应极大,在洛雅反应过来之前,南茜已经浑身抽搐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再无半点优雅之态。
看过人体*么?
生吞魔核就像是有把火在体内燃烧,灼烧内脏,血液变得像开水,犹如燃烧加强版的经痛,四肢抽痛无力。
待排斥反应过去了,她整个人已像从水里捞出来般,被汗水濡湿的刘海湿嗒嗒地压在额头上,狼狈得像只落水的猫。
“我没事。”她扯了扯唇角:“感觉挺好的,洛雅,我觉得我有望比你早踏入炼神级,想想还有小激动呢。”
‘很痛吧……’
“痛?弱才是真的痛!”南茜冷笑,生活在森林中,她已不大讲究仪表:“弱才是真的痛苦,连自己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你能这么想也好。’洛雅浅笑,不正面反驳她,反而引导:‘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魔兽肆虐,我不变强,重要的人就逐一在战役中丧生,我痛恨它们,然后为王,这股恨反而就成了对国民的爱护与责任心。’
南茜沉默。
‘你要是能找个真正相爱的人就好了,我看布兰特就很不错。’
“孩子心性,都过去五年了,对一个少年来说,那就是大半个青春,而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回城市呢。”
说起以前的朋友,南茜终於舒展开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