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赌,赌温迪森老爷不会在意如蚁喽般的贝卡,只要稳住这个弱女子,她还不随家族拿捏利用?她赌他不会以为杀了她母亲就可以让她忠心家族……
艾伯感觉到抵着自己大动脉上的冰刀在颤抖,他的腿快软掉了,生怕这大小姐一个错手,他便人头落地。他头一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抖瑟瑟的连连求饶:“我真不知道啊!主人们做的事又怎会是我们下人能听的,我只知道……贝卡小姐……大概是……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了。”
语毕,他不敢去看南茜的表情,只是把脸埋在地面上,希望用自己的卑微换取一线生机。
“死了?”
南茜轻声反问,心脏被攥紧一样的痛,艾伯不敢回答,只是一叠声的低声求饶。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掉落在地上的油灯散发着淡淡黄光,本应是黑暗中的一点暖意,却把南茜的心衬托得更冰冷,阴郁,不敢置信。
此刻,她居高临下地质问奴仆,像是掌握了他人的生死。
但她实际上,只想把冰刀一扔,往床上被窝里钻,然后消化这个消息,她想痛哭流泪,可是脸颊只有一片冷漠的乾躁。
“不可能,爷爷不会那么蠢弄死她的,是达安吗?还是安琪?”
南茜头脑异常地清晰,说的话也很有条理,母亲被杀还这般冷静,看不见她表情的艾伯心中更是恐惧,在他眼中,这野种已经与魔兽无异。
“我不知道……”艾伯犹豫:“好像是……一位叫默尔森的贵族先生寄了封信来,第二天老爷就让我把后山上的贝卡小姐叫来聊聊天……然后再见到她时,已经是被抬回来……不过不关我事的啊!我只是听命做事!而且也绝对不是我杀的!”
他膝行上前:“放过我吧大小姐!我还有老婆女儿,我不能死的啊……”
南茜冷眼,声音渐渐平稳:“为什么在叫贝卡下来之的时候,不给我寄封信,不问问我的意见?”
艾伯痛哭,决定把责任往外推。
“这不能怪我啊,我只是听老爷的话……”
“也是。”南茜点点头:“我只是个野种,讨我欢心,护一下贝卡,只会让高贵的丽卡夫人不高兴,你收钱做事听主人话,家中又有孩子要养,杀你,好像不太好。”
见小姐明白情理,艾伯稍稍放下了心,决定等她放了自己,他绝对有多远跑多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贝卡也有女儿?”
艾伯猛地抬起头来,最后看见的,是大小姐在油灯下影影绰绰的侧脸,哀恸地看着他,手起刀落,冰刃刀身极薄,入骨无声,没有给予太大痛苦,他便断气了。
‘南茜,这地方不安全。’
默然看着她手上染血,洛雅出声提醒:‘贝卡小姐既然被杀,那肯定是他们不打算留你,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硬碰硬胜算不大。’
“我知道。”
南茜神色淡漠,被砍中大动脉的屍体喷了她半边身的血,她没再理会倒在血泊中的艾伯,走进浴室洗澡,换上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带回来的行李多为想给母亲尝尝的王都特产,她踏出房门,便一把火烧了房间。
在侍卫惊闻起火之前,南茜已从窗口跃出落到地上,又翻墙离开了温迪森家,在战神学院与维拉玩闹时练出的好身手,在这连夜逃亡中,终於派上了用场。
南茜不管不顾,临走前一路雷魔法狂炸,点起火头无数,在冲天火光中,她一身黑隐没在夜里,连马车也不管,翻身骑上黑马,挥鞭策骑,直逃出城外。
驮车用的马没有马鞍,城外一路颠簸,把她幼嫩的皮肤磨得红肿发疼,夜风如刀,刮在脸上,冷彻心肺。
‘南茜,你要去哪?’
“不知道,有哪可以去?”南茜仰起脸,泪水随着夜风往后刮:“我不想走,我想杀掉他们!”
‘……’
洛雅默然,环顾四周。
‘恐怕你是暴︱露了,神启之人出生时天有异象,你母亲可能不知道,只以为是错觉。’她自责:‘她现在非取你性命不可,我怀疑温迪森家的人为了讨好默尔森,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