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莽撞了。”
太子不情不愿地应道,见儿子听话,皇后便没追究下去。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确不该进产房——他晕血。
男婴虽被亲爹嫌弃貌丑,在皇奶奶眼中却是怎么看就怎么可爱,爱不释手,就想把他给抱走了,不就是个良媛么?她这个皇后抱走孩子养一会,是给她脸面,给孩子抬身份!这想法在她脑中转了一圈,还是没抵住诱惑,张口就来:“萧良媛初为人母,怕是当不得照顾皇太孙的责任,这孩子就在我坤宁宫里住一会儿,等过了满月礼再说吧!”
“就这么办吧。”
太子犹豫了一会,想着才一个月,而且开口的人是皇后,又不是抱给庄e,他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他为此忐忑不安许久,那毕竟是宝儿的孩子。
在尊卑分明的时代里,亲儿能抱给上位者养,那是赏脸。
可是在宁昭心目中,智多近妖的喜宝地位已超越了皇后,无关情份,是他相信且依赖她的能力。
一天后,人们彷佛随着皇太孙的呱呱堕地,把他们的注意力在生产的那一刻剥落了下来,转移到太子的长儿。
当宁昭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地,来探望在坐月子的喜宝时,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哦,我早知道了。”
喜宝很是平静:“月子里不能下地和洗澡,我都快躺出病来了。”
见她脸上毫无愠色,宁昭松了口气坐下,念叨着:“这阵子你就忍一下吧,月子里不好好保养,很容易落下病根的,你不要以为产婆跟太医说你健康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他一窘:“笑什么?”
“没。”
喜宝摸摸嘴唇,她笑了?
“只能在想,子昭你一个储君,对妇人的事懂得可真多。”
“别笑话我。”宁昭无奈:“我总信不过那些人,自从大婚之后,我身边的人与事好像都不一样了,他们看我的目光……还有东宫里的女人,你的事我不放心交给他们,我宠爱你,她们肯定不高兴,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做给我看的和乐而已。”
话里行间,不无唏嘘。
这时,喜宝终於在他眉宇间看出了些许成熟的迹像,她讶异抬眉:“子昭,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
“不是你教我的吗?”
宁昭反问,看向她。
“……啊。”喜宝微微一笑,面对惶惑的小太子,她很快想好了说辞:“我知道,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虚情假意而难过,可是我并不想你去想那肮脏的事,便是你只看见后院美人如花,看得高兴,我心里也就愉悦了。”
她同样温柔无限地回望他,他忍不住站起来,想像往常一样拥抱她,却被制止:“别,我没洗澡,油得紧,只用了湿毛巾擦身,等出了月子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
宁昭瘪瘪嘴,委委屈屈地坐回原位,嘟囔道:“我只是想为你分忧”。
喜宝还在月子里,不能行房,自然也不能强霸着太子留宿,尽管这货的依依不舍之情,几乎得让她要用踢的来赶出去。
临走前,一直对孩子只字不提的她冷不丁的开口问:“子昭,你见过他了吧?长得怎样。”
宁昭呆住半晌,才想起来,口不择言道:“丑极了,皮红红皱皱的,还睁不开眼睛来,一点都不像你。”
喜宝点点头:“你多去看看他,我就不去招皇后的烦了。”
宁昭一口应下,待他走出西暖阁,啊地一声,宝儿心里,其实也是记挂着孩儿的吧?
不由得泛起一阵心疼。
然后,他一想到后院那‘嗷嗷待上’的嫔妾们,脸就转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