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意这时按捺不住了,她快快开口:“对呢,学规矩是我们的本分,可是有人呐,整天喊病,连规矩也不学,老夫人,这样不规矩的丫头,真是不该!”
喜宝低头把玩起精致的茶杯来,这一侧着脸,从老夫人那边看过去,就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言的小模样。
老夫人眼睛微眯:“有人是谁?看来三儿你对这个‘有人’的意见很大,那便告诉祖母,到底是哪个丫头让我们萧府的三小姐如此记挂在心?”
这个有人,不就是老夫人你旁边的臭丫头么!
琴意十分之想这么说,若不是大姐画意在旁边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腰,她早就说出口了。
她难堪又委屈地看了眼姐姐,后者无语,要打小报告,还不是时候。
画意打圆场:“不过是个不晓规矩的丫头罢了,早发配到庄子上了,三妹你也是,别什么人的小事都在老夫人跟前说。”
老夫人对画意的话听而不闻,不紧不慢地盯着琴意,直把她盯得发毛。
管理萧府多年,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积威甚深,仗着娘家硬的王氏亦不敢在她面前发难,现在一对媳妇养出来的小丫头,就敢在她面前指桑骂槐了。
“三儿记性好,对下人仁厚关怀,亦是极好的心性。”
听得老夫人如此说道,琴意立马松了口气,又为自己刚才的胆怯不满起来。
把孙女儿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收敛微笑:“我把你俩叫来,是为了一件事——听说四儿不懂事,冲撞了画意,真有此事?”
“对呀!老夫人你也知道了!”提及这‘冲撞’,琴意又精神抖擞了起来:“那天我跟大姐到悟禅庙,回来时,看见四妹在赏花,可她赏花赏得可奇怪了,不是仰着头,是低着脸的,对着地上那堆残花吟诗。”
“嗯?继续说下去。”
“我好奇上前问她,她也不好好说话,就说大娘偏心!不带她去悟惮庙,只带了我跟大姐。”
“可她哪里知道,悟惮庙是长宁最有名的庙宇,多少精贵人在呐!她身子弱,不与我们一起学规矩,冲撞了贵人,我们如何担当得起啊?照我看,大娘不带她去,是为了萧府着想!”
打小报告亦不忘说王氏好话,正听得头头是道的老夫人差点没一个手抖把茶杯摔地上。
琴意瞪了眼低头喝茶的喜宝,后者被她一瞪,刚好抬起头来。
喜宝站起来,讷讷道:“都是四儿不好,一想到被大家落下了,就忍不住埋怨,四儿知道错了。”
见她吃瘪道歉,琴意立刻就乐了,正要追着奚落一番,不等画意阻止,老夫人便开口,“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且坐下吧,四儿还小,你们多担待些。”
琴意瞪圆了一双美目,眼睁睁看着喜宝乖巧应句谢谢老夫人,又恬不知耻地坐下来了。
画意笑得温婉,与旁边柳眉直竖的妹妹形成对比:“那是,我们待四妹一向是极亲厚的。”
“既然如此,四儿想去悟禅庙,就带上她吧。”老夫人淡淡道:“若王氏怕四儿不得体,想必画意你会多帮衬妹妹。”
“这怎么可以!?”
琴意冲口而出,委屈地皱起了一张小脸:“我们学了多久规矩才能见人啊!”
被她尖利的嗓音刺到,老夫人皱眉,暗暗责怪喜宝不争气,但她断无让一小辈驳了自己的话的道理。
喜宝袅袅地站起来:“三姐说的是,以往我身子弱,落下了许多规矩,还望老夫人开恩,让四儿将勤补拙,把以往落下的都补回来。”
“作为长姐,我也很高兴四妹懂事。”画意秀眉微蹙:“只是四妹身体一向娇弱,悟禅庙虽不远,但舟车劳顿的,姐姐是怕四妹受不了折腾。”
画意心想,这泪包大抵只是酸她俩能出门,但断不会为了上趟庙,就不再装病。
琴意不懂姐姐说的啥,就一个劲儿的点头,作苦大深仇状。
老夫人一乐,扬手爽快结案:“今天四儿跟我说,她已无大碍,且我看她脸色红润,看来真是大好了,动动身子,露露脸,别真让人以为萧府四小姐是个病秧子了!四儿,你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