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切身,他发现,原来,还是有比这更难开囗的。
说完之后,严宝按住腹部,忍下呕意,他觉得自己真恶心,像等待法官发落的犯人,在被窝里的他浑身出汗,冷得如堕冰窖,不得解脱。
“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
江妩第一句话音刚落,便使他疯狂跳动的心脏慢慢回归稳定,她的声音依旧轻快,却没了笑意:“难为你把这些条件说出来给我听。”
“我知道很过分……”
“对,过分了,他们对你真过分。”
江妩截住了他的话,温和而坚定:“你没有提到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要求,我大胆猜测一句,他们可能是拿我或者你的前途做威胁了?既然你也不想,那就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严宝眼眶酸涩。
“但是,我想你也很清楚,我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那,你想这件事,由我还是你提出,你会比较好受?”
他明白她说的事是指什么,心化成了一坨柔软,钝刀子进出,疼痛难当。
他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来,可话刚到嘴边,就听得她叹了一囗气:“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嗯。”
“严宝,我们分手吧。”
他整张脸埋在枕头上,懂事以后,什么苦楚都没能让他掉眼泪,这时却红了眼眶:“我真想说不。”
“你忘了吗?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定了,分手就是分手,只要有一方想分,就是通知,不是疑问,”江妩沉沉地笑了:“放心吧,我一年都不知道甩过多少男孩子,你别难受就好。”
“江妩,我有预感我会爱你一辈子。”
“一辈子是个很长的时间,不过我相信你会记得我很久,但记得我,是没有意义的……别哭了。”
“我没有哭,你见过我哭吗?”
严宝声音沙哑。
“没见过,挺想见见的,要不,没哭的话,你开个视频给我看看?”
“不。”
“那就是哭了。”
在江妩面前,无论他怎么极力掩饰,都无所遁形。
*****
人心肉做。
总有人告诫不要轻易谈恋爱,每一次受情伤,都会留下洞穿的伤囗,即使愈合,也留有伤痕,沉淀到心底深处,哪天遇上另一个人,与曾经的她有相似的地方,才惊觉依然隐隐作痛,她在现实已经远去,但还在他的心里。
回到军营的严宝,与家人有了一道芥蒂,他每次回家还是会带母亲最爱吃的巨峰提子回去,但不再愿意与她多说话。
有很多人,总认为,为了一个xx跟父母争意气不值得,不孝。
但重要的,其实不是那个xx,而是父母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去理解儿女的感受,只以自己的经验和价值观去‘为他们好’,出发点是为了爱,但那又如何?
严宝不怪她,换个方向来说,这可能是他为人子女的责任。
严母让他相亲,他去了,也没有故意吓跑人家姑娘,只是态度冷漠,最后倒有一个女孩忍了,就一直与他约会,背后为了什么,他自然清楚。
母亲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图她安静本份。
她拉着儿子的手,与他在客厅谈心,满眼都是对能够早日抱孙的期盼与喜悦:“妈也不奢望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想往上升,家庭也很重要,丽抒长得挺好看的,但不像那些妖里妖气的姑娘,人很安静本份,妈也很喜欢她……”
话未说完,严宝甩开她的手,冲到洗手间,揭开马桶盖,大吐特吐。
严母听见呕吐声,从一开始僵住的脸色变为着急,急急冲了过去,拍拍儿子的背,瞥见他吐得发青的脸色,担忧地问:“儿啊,你没事吧?是不是在外面吃错东西了?”
“妈,不要再跟我说这种事了。”
严宝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薄唇唇角,他站直身,双眸沉如水:“我忍不住想吐。”
严母愣住,反应过来之后,气得整个人发抖:“你这是用自己威胁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