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的铁皮屋里,木板床,躺着两个人。
江妩发现自己的心态软化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先兆一一开始对犯人有感激与好感。
只要她不试图逃跑,林遇时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待在她身边,摸摸她的脸,偶尔亲一下她,像只得到了心爱宠物的小孩在摆弄他的小猫,这点让江妩非常恶心。
“江妩……”
“嗯?”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不开心?”
江妩转头看他清秀的眉目,听他这两天说个不停,她知道他连初中都没念完就在华人帮混,算半个文盲,可当他静静地盯着人看时,却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气质,美好干净得不容於世:“如果我说实话,你会伤害我吗?”
“会。”
“哦,那我和你一起很开心,”江妩挑眉冲他笑:“我爱你,你满意了吗?”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林遇时的脸涨得通红,嗖一声钻进被窝里,过了一分钟后才冒头,他狐疑又小心翼翼地看住她:“真的?”
她失笑:“你觉得呢?”
“一定是假的,”他显得忧心忡忡:“这么多人喜欢你,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唔,不过你迟早会喜欢我,还是我聪明,想办法把你关起来,你只能看到我,时间久了就会爱上我了。”
林遇时经常说话前言不对后语,之前打的是与她同归於尽的主意,现在又分分钟一副要和她关一辈子的样子,一时一个样,惟一不变的是,他对江妩的迷恋。
这真是浪漫死了,江妩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有点冷,你就没有准备厚一点的被子吗?”
“如果觉得冷,你就抱抱我呗。”
她举了举自己被铐得严实的双手,翻了个白眼,林遇时嘿笑两声,伸出长臂把她圈入怀中,摸摸她的头:“这样不冷了吧?”
“……别摸我的头,我很想洗头。”
“我又不嫌弃你。”
这样的对话,彷佛和一对普通的情侣没有分别,林遇时把她抱得更紧,紧到她感觉到被硬物硌着,尴尬得无以复加一一或者说他一直按兵不动才让她惊讶,以她的理解来说,他不是一个会克制自己的人,在野外,他就像一只除下束缚的野兽,天真、残忍又暴虐。
“你忍不住了吗?”
“有点难受,可是我想你爱上我,只爱我一个。”
江妩觉得有点荒谬,这时说话,倒很有推心置腹的意味了,她温声道:“遇时,我是很难只爱一个人的,至少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专一过。”
林遇时哼了哼:“你只看得见我,就会只爱我一个了。”
爱是这样扭曲的占有吗?
江妩想起许多大爱无私的经典爱情故事来,但或许,这也是一种爱,自私扭曲想要占有一一当人没有出路,被压迫箝制到动弹不得的时候,就会开始放飞自我思考哲学,这样她会觉得好受一点。
“其实也挺幸福的。”
“嗯?”
“这样抱着你……即使下一秒要被条子拉去打靶,也值了。”
林遇时的下巴抵在她头上,像抵在她心上,有点硌得慌。
“你会爱上我吗?”
“不会。”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吗?你不怕我杀了你?”
江妩略一沉思,承认:“挺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