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岚选择以场面话打开话匣子。
“是吧?传统用的棺材,太窄了,咱们血族以前总有骨头僵硬的老毛病,我怀疑就是这样睡出来的,城堡这么大,睡那么一小片的棺材,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我劝了爷爷好几次,他就说棺材是血族的浪漫,”维拉德尽现话痨本色,稳稳接住了她的话题,没一会就把自己说精神了:“想浪漫的话,带女人回来的时候再睡棺材啊!跟妹子睡的时候,当然是狭窄一点的环境方便了……”
等等,方便指的是什么?
被血族少年纳入了‘咱们’的范围,钟岚心情复杂。
她试图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你经常带女人回来吗?”
“……”
维拉德本来就苍白的小脸转瞬变成了惨白。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许是被这会心一击给刺清醒了,他抹了把脸,将冷白色的刘海拢至脑后,用红绳扎成了小辫子:“女人,不提也罢。”
不提,就是没有。
钟岚略感意外,虽说经常群里听到其他人调侃他是单身狗,但见到本人后,实在很难想象他会交不到女朋友。
维拉德长得很好看,像是人类位面的俄罗斯人,这个战斗民族年轻时极美,只是花期很短,而他不会受花期所苦,永远定格在年轻貌美的时刻。一双眼睛如展开的翅膀,盈着优美的弧度。
若要说缺点,大抵是肤色太白——并非言情小说中的肤如凝脂,白得令人想起博物馆里以石膏雕凿而成的雕塑,结构完美,然而缺了生命力,时刻提醒着非我族类。看她不说话,他抬头冲她笑了笑,双眼亮澄澄的,钟岚倒不觉得他非人的特征可怕,越看越像一只小兔子。
“走吧,天亮之前我就要送你走了。下次你想看看白天的风景,我要先跟希尔约一下,没有人保护你,坐在塔塔克背上也不安全。”
维拉德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起来。
他将黑色披风解下来,替她穿好:“你太显眼了,看上去很好吃。虽然我很强,但万一来的人多,我就只能带你跑了。”
钟岚点头。
披衣质地柔软,因为平常是他穿的关系,穿在她身上显得略长,遮过了她的膝盖。
“城堡建得有点险,你待会要是怕,可以挽着我的手。”
“好。”
十分钟后,终于走出他家的钟岚,明白‘建得有点险’的意思了。
推开城堡的大门,维拉德就拉住了她的手臂,避免她再往前走。
毕竟,往前走也没有路了。
门前便是足有六层楼高的断崖,崖下黑海翻腾拍打,巨石嶙峋,失足掉下去,便能当场表演何谓万箭穿心。放眼过去,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
钟岚:“你家的选址,有点猎奇啊,怎么大门面海的?还面得一点缓冲都没有?”
“我也不想啊,百年前爷爷跟奶奶吵架,奶奶离家出走,走之前在家门前轰了一炮,这边就没路了,”维拉德揉了揉额心,指尖勾起项链上的一枝细长小笛状装饰,抬至唇边轻轻吹响——除了海浪声,她什么都没听见,他放下笛后,道:“这是附近最近的塔塔克的笛子。塔塔克是伪龙,战斗能力很弱,近乎没有,肉也不好吃,而且飞得高,很少成为其他魔兽的猎物。但它们缺乏独自狩猎能力,虽然光吃草也能活着,只是都想吃肉,只能向各个种族帮忙了……这个传统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等回来的时候,你来我家的图书馆看一下吧!”
滴滴打龙,异界朋友过得一点不比我们天朝差。
须臾,维拉德抬头,招了招手,扬声示意:“这边!”
钟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只约两米高的白龙正盘旋在半空中,头特别大,几乎看不见脖子,胖得腿也短短的,很难想象这样的庞然重物能在天空翱翔。
这时候,维拉德话痨的优点就凸现出来了,随时充当解说:“别看它胖,能飞起来是种族天赋,它们之中也有瘦的,上次我还骑过一只原谅色的塔塔克。”
年轻人,受多位面的讯息荼毒得不轻。
塔塔克飞下来后,钟岚在他的帮助下,跨坐上龙背,背上有鞍状的皮革制物,只是看着比过山车的安全带更不靠谱。
待两人坐好,维拉德一拍龙臀,肉翅拍打刮起风,果真飞了起来。
失重感使她忍不住抓紧了龙鞍——要不是背后还有别人,她简直想整个人趴上去抱龙了,它早就习惯飞行,熟练地飞至海面高处。
“别怕,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