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妃明摆着要护温美人,这俩不讲道理的人连成一气,已教徐皇后头疼,只要贵妃大体上安安份份的,欺压一下低位妃嫔,不太过分的话,她就懒得管了,想申冤叫屈,有本事的就找皇上说去,她何苦费这个功夫,吃力不讨好,净招皇上嫌!
温美人对颜贵妃的愚忠,加上她确实没受过教育,教养也停留在‘听话’身上,进宫时听教养姑姑的话,进宫后听贵妃姐姐,皇上的话,才勉强像个宫妃该有的样子,旁人自然也猜不出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时,她驻足遥望着颜贵妃,其目光之深情,当得起别人一句不屑的贱字。
正当温美人以为贵妃姐姐今日也要径自坐上步辇离去之时,却见她顿住脚步,叹了口气,回首,远远地朝她扬了扬下巴,不耐烦:“还不快过来?”
其语气,不比叫唤一个宫女好上多少。
却见温美人整张圆脸都亮了,双目如藏有熠熠星光,怕是得到皇上垂怜,也不过如此!她飞快地奔过去,顾不得礼仪,这番作态落到其他宫妃宫女眼中,更为鄙夷,这可是东华宫门前不远的走道!
“婢妾来啦!”
“本宫眼睛没瞎,”颜欢欢撇她一眼:“这么大个活人,我差点以为你要飞扑过来压死我,我都做好准备将你一脚踢出去了。”
温美人还没说话,檀纹就当真了,不忍:“娘娘,温美人始终是个姑娘,经不起娘娘一踢啊。”
……
颜欢欢气血上涌,觉得自己的白眼都不太够用了──她身边伺候着的可都是些什么人啊?怕是她说皇上其实是个女人,胸比她还大,她们都会信以为真吧!
“没事,姐姐要踢,婢妾就受着好了。”温美人小脸红扑扑的,目光落到她隐藏在裙摆下的长腿上,心猿意马,可见光想到美腿,忘了被踢飞会受到的疼痛。
“动脑子想想,我踢得动你么?”
“那,姐姐且踢着,婢妾尝试努力跳出去?”
“……不必,你跟着步辇走,去我宫里一聚。”
颜欢欢状若慈祥地撸了一把温美人的头,言语恶毒:“可怜见的,今天又没带脑子出门吧。”
听到贵妃姐姐邀她上门作客,温才人乐坏了,至於带没带脑子,又为何要摸她的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全然不在乎,乐颠颠地跟着步辇走。
於是宫中出现一奇景,颜贵妃懒洋洋卧在步辇之上,坐没坐相,美得狂放,底下有宫人抬着步辇,而有品级的温美人,居然像个宫女一样,亦步亦趋地伴在步辇旁边,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神情欣喜,不似受辱。
论排场,颜贵妃,可真是狂到一个极致了!
长乐宫。
下了步辇,颜欢欢直奔卧室──既然把温美人当‘自己人’了,细节上就不那么讲究了,以前还尚算规矩地坐在正厅,一桌两椅上壶好茶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她最爱的,其实是将系得紧紧的长发披散下来,半卧在榻上,由下人奉着冰碗,一口一口的喂她吃,捶肩捏背有之,神仙享受!
冰碗凉快,女人不能多吃,可着实美味,满满一碗全是颜欢欢爱吃的水果,在现代只是平凡的路边摊甜品,在大晋,每一样水果都价比金瓜子,有钱还不一定吃得着,多是贡品。皇上不贪嘴,见她钟爱,就连自己的份例都全暗度陈仓给她享用。
披头散发,失仪无礼,可却别有一番美态。
温美人正襟危坐,像个乖巧的小学生,目光却不时偷看贵妃姐姐的脸,之前因为她而在皇上处受的惊吓,全抛至九宵云外。
“我嘱咐你去做的事,办得很好,”
颜欢欢缓缓开嗓,优雅冷酷的架子摆不到一秒,就因忆起温美人那几句叫喊的画面而唇角微扬:“我言而有信,答应给你的甜头……你有什么想要的?位份封号?财富?我库房里有不少漂亮珠宝,虽然是御赐之物不能转赠,但也是跟皇上说一声的事。”
无论是黄白之物,还是珠宝首饰,在赵湛眼里都不过是一个代名词,前者要维系国家经济稳定,国库充盈,后者是各方上贡的面子工程,后妃喜欢,乖顺讨喜的就用来赏之。颜欢欢想转送一件,只是微不足道的事,在他面前提上一提即可。
温美人神色忐忑,似是不好意思开口。
颜欢欢心情好,难得耐心地鼓励了一句:“你且大胆说出来,我考虑一下,过分和办不到的,就换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