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
“太后想得不错,”赵湛轻叹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不欲多说:“朕的确认为,太后不应跟一个妃子计较。”
“一个妃子?怕是只有一个颜贵妃,能让皇上如此在意吧!”
赵湛颔首:“确实,只有她如此。”
他自觉态度十分坦白诚恳,将底线亮得明明白白,是来认真讨论,不是来扯皮的:“太后能明事理就最好了,省得朕白费迂回的功夫,贵妃在府里被朕惯得厉害,多有娇矜任性之处,怕是要太后多多包容,别与她计较。”
朕惯出来的宝,不容他人欺辱。
“连一个妃子也动不得,这个太后,要哀家如何做下去!?”
太后听得极不痛快。
闻言,赵湛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拢起眉:“你要是不想做下去,母后皇太后应该很乐意代劳。”
……
这话一出,太后熄火了。
“太后谁来做,朕要叫谁母后,朕并不在乎,”
冯太后比命还重要的儿子在他手中,说不定还好拿捏些。
太后愣住,心寒如冰:“你居然愿意叫她母后,把她当太后供起来?”
“有何不可?冯太后以前待朕并不差,而且她曾贵为皇后之尊,一生尽了统领六宫的责任,当得朕的尊重。”
“皇上又为何将她打发去礼佛?”
“后宫不需要两个太后。”
本着来好好说话的初心,赵湛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的想法坦诚告之。太后轻而易举就问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越真实,越教她胆寒,她原以为皇上对前太子一伙人都并无好感,甚至怀恨在心,才一上位就以雷霆手段关押二人,如今看来,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居然与一个没生过她的女人相约?
赵湛一顿:“若说旧恨,多少有些的,她不该助纣为虐,欺骗软禁贵妃,让她在怀着溯儿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
不过,每日请安的对象换了冯太后的话,想来的确会安份很多。
毕竟没有母子这层关系在,当个安份的吉祥物,比圣母皇太后好搞定多了,而且二人并非亲生的,他就算不去请安,前朝也不会挑骨头。
这么想想,确实可行。
“……哀家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寻颜贵妃的麻烦,但他人的话,皇上总要给哀家留三分颜面。”
嗯?
怎么母后突然好说话了起来?
赵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扔了个大炸弹,大方道:“其他人,当然是该归太后管教的,不过贵妃心善护短,”他脑海中闪过颜欢哭唧唧地一通乱说的小脸,蹦出一句从她那处学来的话:“打狗也要看主人,太后便多忍让着点吧。”
他的坦白,听在太后耳里,却等同威胁。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哀家岂敢不从?”
太后垂首敛目,唇角微扬,她恪守着这个年代的审美,脸擦得白生生的,描出红唇,这时一笑,满是讽刺与怨恨,像精致面具划开了一道伤痕:“哀家只是没料到,堂堂太后,也要受这等闲气。”
见她难过,赵湛搜肠刮肚安慰的话语,最后拼凑成一句不如不说的话:“想想朕在小时候受过不少皇兄、三弟还有太后你的气,连朕都无法免俗,太后会不会觉得好受一些?”
……
由这句话,完全可以看出皇帝安慰人的水平是何等高超。
太后倒抽一口凉气,微眯着眼,认定这是儿子给她的最后通牒。
她低声问:“哀家想知道一件事。”
“太后请说。”
“颜贵妃是哪里好,让皇上另眼相待?”
说到颜欢欢,赵湛冷凝的眉目倏地温和下来,有了活人的色彩:“朕觉着,贵妃哪里都好。”
得,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