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俏脸凝固,妆上得厚重亦有好处,失态哀伤时,也被重重的一层粉掩盖着,看不出喜怒哀乐一一只是千万别哭,一哭,浓妆就花了,是以颜欢欢向来画得比同年代的妆淡上许多,她爱以哭来表达强烈情感,怕妆花了怪吓人的。
“……这样啊……”
她迟迟才挤出一个艰难的笑脸,一切苦难都掩饰在厚重的妆容之下,她自言自语:“好歹是上了玉牒的侧妃,比我高一等,没被宋氏比下去就好,”嘴唇颤动,像是说服了自己,眼泪却簌簌而下,她背过身去,倔强地不让一同长大的丫鬟瞅见了自己此刻的狼狈:“我没事,真的,既然王爷不来了,今夜就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去请安敬茶……”
还要给侧妃敬茶。
现代人高考大於天,总觉得是决定下辈子走向的一次考验,而婚嫁就是大晋女子的高考,且是真正决定漫长人生的苦或乐,不折不扣的二次投胎,从懂事起就开始期待,想象,然后在嫁进别人府里的头一天,当头棒喝。
从兴奋激动期望忐忑到消沉下去,只需要一个消息的时间,宋氏倒是没去打听,呆到深夜时分,知道王爷不可能这个点儿来了,大抵是去了张氏的房里。默默洗掉妆容,翻上榻歇息,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也不掉眼泪,抱住膝盖发抖。
想家了。
各人有各人的念想,这些嫁进皇室的都要身家清白,断不可能有孤女,颜欢欢没有家,除了wifi,没有可以牵挂的人或事,是以适应得极好,无论是颜欢,还是颜欢欢,甚至是一句颜侧妃,都无所谓了。
徐王妃也盯着,生怕又出一个宠妃来,两女的模样她也见过了,圆润得很,一下子就让她想起生儿子的事,堵心得不得了。不乐见他人得宠,可真被颜氏留下来了,她也不高兴。
点灯,她亦陷入了对‘不贤’的自我厌恶之中。
她想得到端亲王的宠爱,又想自己贤惠大度些,做个世家贵女应有的大气正妃,竟比想象中难出这么多,不妒难于上青天。她忍不住去想,太子如此风流,冯婉琴那么骄傲的性子,不得夜夜淌泪。
徐王妃顿时好受了些,好歹王爷只在府里搞,不像太子,有着一整个东宫的美女,还盯着别人府里的。
转念一想,但太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冯婉琴再像她这般受嫉妒煎熬,以后也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尊荣,自己以后还得跪她,那点欣慰登时消失不见了。
啊,好想比别人过得好,想得抓心挠肺的。
是夜,惟有下人和颜欢欢睡得特别好,她拥着这受一府惦记的男人,也没觉什么稀奇的,就是体温凉了点,盖着被子也捂不暖,让她有点舍不得撒手,太舒服了。
翌日醒来,赵湛拉着她一通说,许是担心她见了两个刚进府的新人心里难受,她自是装出一副逞强微笑的模样,心里想着终於有人可以解锁更多奸妃成就了。府里一直只有那么几个女人,倒也挺无聊的。
横竖早晚是要面对三千佳丽的,先来几个练练手吧!
她,无所畏惧。
【宿主,这个表情包已经激活过一次了。】
‘我就随便在脑海里想一下。’
【好的宿主,祝宿主攻略愉快。】
每次听到系统的说话声,她才有种恍然之感,恍然自己真是不同於这个世界的存在。
头一回迎接新人,颜欢欢昨天又看多了宅斗电视剧,一脑子的奸妃样,搁现代那大抵就是神经病,幸好在这朝代,她可以完全演译这些身份,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演出精神分裂的效果,他人就摸不清她的脾性,敬而远之了。
送走了赵湛之后,她兴致勃勃地对镜梳妆,搬出了压箱底的好货,平时见赵湛都不用的一一带太多首饰,脱起来麻烦,少带点,赵湛也会想着给她添置,於是她在他面前总是很缺乏的样子,缺爱缺关怀也缺钱,毕竟亲王贵人事忙,哪有空琢磨姬妾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