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椅也不坐了,她直接将他拉至床榻上坐下,方便肢体接触。
对侧妃的无礼举动,随井假装没看见,垂头问:“王爷,可要传膳?”
赵湛沉吟:“你饿吗?”
敬业的颜欢欢总在他下朝的时份吃点心垫肚子,不期望他会顾及自己,这时他问起,她亦只是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糯着声音:“都看王爷的,你饿我就饿。”
情话不嫌多,赵湛撇她一眼:“胡闹,你不饿么?”
她坐到他膝上,环住他的颈项,垂首与他对视,他随她在自己身上乱攀,像只肆无忌惮的小兽,仗着主人宠爱爬到太岁头上动土。她捧起他的脸,在这距离之下,他眼睛像果冻,澄亮的,没有一闪而过的乱七八槽玩味笑意,只单纯地看着她,看她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王爷这么好看……”
颜欢欢吻了吻他眉心,眸光温柔,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腹上,她腰肢极幼,似不盈一握:“你来了,这里满满当当的,就饱了。”
睁眼说瞎话。
倒不全是瞎扯淡的,端亲王来了,她要顾忌着他的观感,吃顿饭都放不开来,只能一门心思的伺候他。
赵湛听着,颇为受用,环住她的腰。
这姿势暧昧之极,他却生不出情欲的想法来。
在宫中受辱,为了自我防御,就只能说服自己不在意,压下情绪,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心态冷眼旁观,赵湛向来很习惯这种情绪置换一一不然早憋出病来了,虽然现在心理也没有健康到哪里去。
旁观久了,就会忘记自己的真实感受。
只剩下一片冷冷的抑郁,接受他人好意时,不知该作如何反应,要比寻常人慢上好几拍,才能给予回应,只是这落下的时间,会吓退想对他好的人。
像林选侍,现在见了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恭敬规矩。
“颜欢,”
赵湛哑着嗓子唤她,警惕炸毛的猫咪试探性地凑了过去,徘徊迟疑:“在你眼中,我是怎么样的?”
一个成年人,理应清楚自己的优劣之处,了解自己。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不安了,颜欢欢从他上次跟自己说的事结合他的身份地位,判断出他的不安,不是对二人这段感情的。
那么,再用单纯甜得滴蜜的情话安抚就不恰当了。
颜欢欢唇角一勾,以温婉的微笑挣取思考的空档,转念之间,已经想好了一套词儿。她先垂眸抿唇,将姿态放低做个保险,降低他发神经不高兴的可能性:“王爷何等人物,我哪有评说的资格。”
“无妨,你且说,即使贬我辱我,我也不责怪你。”
说下如此保证,就怕她不敢说实话。
可惜赵湛注定不会如愿,颜欢欢自觉并没有什么实话可以跟他诉说的,但也无伤大雅,虽然她不会说实话,但说出来的话,一定是他最想听,听得最舒心的。
她孩子气地皱着眉思考,声音却是成熟而温柔:“我深居后院之中,这辈子没见过几个人,除了爹娘之外,更别说与一个人这么亲近了……可即便如此,我见到的王爷,也只是在这偏院里,见你揭我红盖头,见你听我说话,见你关怀我,保护我,”
颜欢欢伸手,抚摸赵湛的脸颊,这就是干坐着做不到的,只有在亲密地拥抱着的时候,才能籍由自然的动作增加说服力。
“在我眼中,王爷每天那么多要忙要操心的事情,回来也依然会关心我的心情,关心我饿不饿,这样的王爷……”她将头靠在他颈窝里,被自己的话激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遮掩在宽长的袖子之中:“实在是温柔得让我心疼啊,明明应该由我来关心你的,我也想让王爷依靠我啊……”
示弱也是一种安抚。
人能从‘被需要’的感觉之中得到安定感,太自立自强让人放心的同时,也失去了建立依赖感的渠道,颜欢欢包容他一切缺点,他的冷漠,他的不擅表达,他的闷骚。
她照单全收。
“如果说,王爷是怎么样的,可能是天底间最厉害的人吧,至少对我来说是。无论谁,都不能替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这话冒了这个时代的大不讳,最厉害的人,只能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