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上晚班。
於是全府里睡得不好的,除了要守夜不敢合上眼睛的仆人,就只剩下徐王妃了。
出嫁从夫,徐王妃第一时间想的倒不是赵湛身体有问题,圆房的晚上毫无障碍,雏儿更无从比较起一一或许这也是鼓吹女性贞洁,甚至发展到极端文化割礼的原因之一,怕女人懂得享受,怕她们有经验,懂得比较。她深具自省觉悟,看来下回不能再害羞矜持了,非得把话给说明白!
可也是愁了一个晚上,怕颜欢欢先於她怀上孩子,虽说嫡庶有别,动摇不了她和她孩子的位置,但面上也不好看。
三个皇子,就看谁生下皇上的头一个皇孙。
她不喜欢侧妃,但更不喜欢左相家的冯婉琴,二人出身相约,没来得萌生出手帕交的交情,在宫宴时期就已经相看两厌,明里暗里都较着劲。徐王妃小时候向往沙场,跟着父辈更是沾染了一些武将的豪爽,与以文将起家的冯千金一比,就落了下乘,加上长辈见二人都是同龄的姑娘,总拿她俩比较,带着善意的笑话她粗鲁,她便不乐意了。
最后,徐王妃成了这一辈徐家女里最温雅秀气的。
后来冯婉琴先自己一步嫁给了太子,一想到以后自己得跪她,称她为‘皇后娘娘’,她就气得肝疼!
於是连生孩子都较起了劲。
第二天清晨,虽然没睡好,彷佛一合眼一睁眼,一整个晚上就过去了,但徐王妃还是强打起精神伺候赵湛穿衣,秀美脸上不见疲色。他刚醒来不爱说话,俊雅眉目冷淡,她悄悄抬眼观察,心里七上八下。
虽然有徐家作后盾,端亲王又是知礼的性子,即便无宠,她也大可以庄敬自强,当个受人敬重的正妃,可这个年纪的新嫁娘,身份再高,谁不希望有夫君的宠爱?先是人,然后才是王妃,而人性渴望爱欲贪欢,谁也逃不过去,禄禄凡人只能向本能低头。
“王妃,”
“……王爷?”
意识到赵湛在叫她,徐王妃一愣,抬眼,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神色,听说自小便是这副模样,难怪良妃嫌他阴沉。若说这孩子长得也挺好看的,可惜有个极相像的弟弟赵澈,比他爱笑开朗,对比之下,他就不讨喜了。
许是眉眼凉薄的关系,他笑起来,便像万里冰雪都要融化的温暖,锻炼过无数次,让人放下心防的笑,只为重新夺得父皇的注视和朝堂上的地盘。所以赵湛在私底下很少笑,颜欢欢也注意到了,他放松精神时,恰恰是没有表情,冷淡着一张脸的时候,一笑,就代表他在思考,或是觉得她太弱智。
颜欢欢倒是不介意被他当成弱智的。
“昨夜实在太晚,又已经歇下了,但你想下棋,我下回可以再陪你。”
对於王妃,赵湛多有用到徐家的地方,自是敬重她的,想满足她不太过分的要求一一喜欢下棋,府里又没有下人可以当她的对手,他也不介意在有空时陪陪他。他一顿,又道:“你在府里无事可做,下回找牙婆买个会下棋会识字的回来,陪你下就是,我准了。”
……
徐王妃,其实,并没有这么喜欢下棋……
没料到这个印象已经深刻在王爷脑海里,徐王妃又不知如何分辨,说自己其实不喜欢下棋,只是想找样风雅的玩意讨王爷欢喜?她垂下头:“臣妾谢王爷恩典。”
他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赵湛想到另一件事。
徐王妃要管家都这么无聊了,每天就是吃睡的颜欢岂不是更加无聊?倒是没听她抱怨过,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的,平日与她说话,话说得半文不白,看来颜府是真没打算把女儿送进宫一一真有点青云志的,琴棋书画不说精通,吟上两首附庸风雅的诗,都是轻轻松松的。
颜欢欢已经很努力学习那调调了,但与自小浸淫在宗室圈子里的他们,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幸好穿成要当宠妃的系统,万一让她一步步从科举高进到朝廷做官,别说抄袭华夏前人诗词了,光看繁体字都能看得让她吐血三升。房里那点情趣,说话文不文雅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趣,有意思,有风情。
赵湛喜欢她与别不同的笨拙真诚。
迎着清晨的朝露出门上朝,他却难得地一直想着颜欢欢,想她平时到底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在府里是不是闷得发慌,是了,以她去国公府作客都能迷路的性子,又怎么闲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