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里走去,越能看到一些恹恹的工作人员,直到走到拍摄场地,也就是剧中顾家所住的两层楼房前,那里围着的人最多,也最为安静,应该正在拍摄中。
他放轻了脚步,悄声走了上去。
可他越走进,越觉得似乎不对。——因为那些围观的人们情绪似乎不正常?他又一细看,眼里闪着红光,这是要哭啊!
刘成拉了拉孙兆峰,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场中央。孙兆峰抬眸看去,果然见着半隐在阴影里的从容,或者说是顾玉。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之前的那身,然而此刻,原本服帖的服饰此时竟然显得空荡荡的,让她看起来愈发的弱不禁风,连那一贯的明媚笑容都变得黯然起来。
她手上还端着给父亲的药碗,小脸上满是希冀。——喝了药就会好了吧?
她快步走着,步伐越来越快,还得照顾着药水不会洒了出来,。也就是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叫声里隐含着悲痛和绝望,随后便是越来越大声的呜呜哭泣——
顾玉的步伐顿住,脸色雪白,难掩疲色,眼神颤了几颤,似乎一个风吹便能让她倒下一般——
孙兆峰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他发现,从容对小细节的处理非常妙,比如说她可能也因为屋里的声音而猜到了某种可能,他以为她会直接摔了药碗直接跑进去看一看,这一个镜头也就算完了。
然而她并没有,反而是抓着托盘的手越来越用力,却也几不可见的颤抖着,颤抖着,药汁也不可避免的洒了出来,雪白碗口上流动着黑色的药汁,似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虽是如此,那碗依然稳稳的立在托盘里。
他看出来了,她这是依然抱有希望,而那碗里的药,就是希望的寄托。
——吃了药,总会好的吧?
她再次提步,走了进去,虽然步伐快速,却凌乱踉跄。
只一眼,她的双手再无力气,瓷碗“砰”的一声跌落在地——
——
陆秋满意的喊了卡,点着头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果然,放开了让从容自己来演,效果更好了。
自从昨晚上发现从容领悟能力不错之后,他就不再设定那些条条框框让她比着演,反而更为期待她自己的诠释。因为他发现,从容对剧本本身的领悟能力和她的脸是成正比的。
也或者是和老太太那近一个月时间的相处,让她对这个人物的领悟更为深刻。
她不是花瓶!
陆秋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等这几个镜头拍完,一大上午就过去了。
从容现在几乎不用演,走路都是虚晃的,精神不够,幸好陆秋良心发现,终于允了从容回去休息。
孙兆峰自从早上见了从容的那一幕戏之后,就有意和她说话。
他问道:“你的戏是谁教的?”
从容笑:“我之前读书的时候就学的表演,之后又演了几年的戏,慢慢摸索着来的吧。”还有就是有个卫东玄这样的高手,她不认真努力恐怕会被他越甩越远。她不想和他有着太大的差距,她想成为能够和他匹配的人,虽然他并不在意。
“那就是科班出身的?”难怪了,有过系统的学习和半路出家的确实不一样,兀自想了一会儿,又见从容眼下青色一片,笑道,“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陆秋的习惯还是没变,一拍起戏来就六情不认。”
从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确实快熬不住了。”
“嗯,去吧。”
直到从容走远,孙兆峰又去看了陆秋,陆秋和从容一样熬了个通宵,他本就瘦弱,此时脸色更是苍白如雪,可他的眼神却雪亮,不见倦色,反而愈发的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