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并不忌惮与人为敌,她能得到今天的份位,本来就是踩着别人上的位。只是恭妃,却让令妃觉得忌惮。无欲则刚,说的大约就是恭妃了。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报复,令妃想象不出恭妃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令妃的眼中,恭妃那样的人,根本就像是一个疯子,微笑着、积极地往死路上走,看不懂、猜不透。
腊梅问道:“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令妃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仍然强迫自己变得平静,道:“恭妃那里,暂时还什么都不能做。不过,德嫔,决不能让她就这么蹦跶下去。她不是送了个宫女给皇上吗?听说还是还珠格格入宫前的丫鬟,想必燕回格格也是认识的。像燕回格格那样的性情中人,若是知道一个奴婢居然占了她义母的位置,恐怕……”
腊梅听了令妃的话,微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恭妃病了,季节变幻最容易患的风寒。
皇后和太后都免了她的请安,太后还派了桂嬷嬷前去探视,传话道:“看你平日里活蹦乱跳的,竟是忘了原本就不是身子骨健壮的人,好好歇着,等身子骨好透了再来陪哀家说笑。”
乾隆更是和皇后相携而至,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恭妃生怕把病气过给了二人,婉言将二人劝离。
乾隆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这后宫的女人们,哪个不希望他更多的陪伴?只有恭妃,总是在把他往外推。
所以,他临走时看见流水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为难后,心下存疑,走到半路就折返了回去,制止了小太监的通传,悄悄站到了恭妃房间的窗下。
行云端着药碗,道:“娘娘,该喝药了。”
恭妃嫌恶地看着黑漆漆的药汁,扁扁嘴,道:“不能不喝么?”浓浓的鼻音,配着她本就酥软入骨的嗓音,分外勾人,使得站在窗外的乾隆也忍不住心中躁动。
行云坚定地拿着勺子,舀起一勺药汁递到恭妃的嘴边。
恭妃撇撇嘴,一把夺过药碗,闭上眼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光,然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行云忙拍抚她的背,忍不住道:“主子可是信了德嫔娘娘的话?”
恭妃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靠坐在床上,虚弱道:“谁知道呢?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行云道:“若真的是和德嫔娘娘所言一样,主子也是被人动了手脚才不能孕育……”
恭妃打断了她,严肃道:“这些猜测之言,以后不准再说。”
行云道:“娘娘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恭妃沉默了。
乾隆在窗外听得心惊不已,几乎要忍不住闯进门去。却又听到恭妃接下去所说的话:“也许是有一点不甘心的吧。不过现在这样我也很知足,至少我可以毫无牵挂地爱着皇上,没有私心、没有顾忌,可以做到全然地无畏。再说,德嫔所说的还不一定是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些不确定的事情把自己变成扭曲的模样?我不想变成丑陋的复仇者,皇上想要的是我的天真美好,那么我就不能让自己染上黑暗的色彩。我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不过也只剩下皇上罢了。”
乾隆在窗外听得动容不已,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并且吩咐见过他的人不许告诉恭妃他来过。有些事情,他也许也应该查一查了。
行云眼光瞥过窗户,隐约的人影已经消失,她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又转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恭妃,想起她方才就是保持着这样一幅表情说出了那么多感性的话,如果光听声音,没有人能不被感动,可是一旦配上这副表情,实在是有种太过强烈的违和感。
德嫔大约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试探性的挑拨恭妃的行为,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只能说她自视太高了,认为谁都会任由她算计而毫无反应。
当她听说恭妃病倒的时候,她微微翘起了嘴角,认为自己的暗示已经发生了效果,她只要坐等恭妃对令妃发难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