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怜服侍着薛姨妈睡下,就出了房门。
秋怜看着狭窄的院子,走到院门口,看着不远处贾府的雕梁画栋,一时有些怅惘。
“秋怜,你在看什么?”同喜走到她身后,从她肩膀旁看出去。
秋怜不自在地笑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贾家真大。”
同喜叹了口气,道:“薛家原本也是极富贵的,可惜……若是蝌少爷没有分宗出去,太太也不至于没个着落,要在这贾府里受气。”同喜一想到贾府众人以前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两种嘴脸,就忍不住冷笑。
同贵凑过来,悄声道:“你可千万别在太太面前说这话,蝌少爷分宗出去,是被我们大爷害的,大爷这次会被流放,跟蝌少爷也脱不了关系,太太恨着呢,别触了眉头。”
同喜好奇地问同贵:“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今天是你跟着太太出去的。”
同贵闪躲了一下眼神,道:“没什么。”
后来还是在同喜和秋怜的追问下,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薛姨妈打算陷害薛蝌的事情,再具体的,却不敢说了。
秋怜和同喜都保证不会说出去,同贵这才舒了口气。
秋怜却另有打算。她回府之后,就想办法和自己的母亲联系上了,这次两人又悄悄地见了一面,秋怜嘱咐她,让兄长出去打探一个成药堂的铺子,想办法见他们的幕后老板一面,告诉他薛姨妈在算计他。
秋怜的母亲疑惑道:“这是为何?”
秋怜道:“搏一条出路罢了,我不想在这个小院子里提心吊胆地度过我的一辈子,赔笑脸、赔小心、忍气受辱,还要等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秋怜的母亲又担心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出事情?”她的心里对此事有些抵触,她虽然疼爱女儿,可绝对不会愿意拿自己一家子的命运前程来开玩笑。
秋怜道:“你让哥哥小心一些,只要别被认识的人看见,没有人能怀疑到我们的身上。再说,那个人是个大老板,若是能够帮他一个忙,必然会有丰厚的谢礼的。”
秋怜的母亲听了,也心动了。自从秋怜在贝子府出了事被发卖,他们一家在贾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被人嘲笑,得不到好的差事,秋怜的哥哥至今还没讨到媳妇,若能借此赚上一笔,也好说一门亲事。
秋怜回到院子里,正看到贾宝玉来找莺儿,她面不改色地行了一礼,便去了薛姨妈的房里伺候。
薛宝钗进宫了,但她的身份又不能够带丫鬟进去,所以把莺儿留下了。莺儿从小跟着薛宝钗,也学了薛宝钗的二三分手段,机灵嘴巧,薛姨妈反而比同喜、同贵更看重她。
就是贾宝玉,也常常来寻她,和她一起谈谈以前和薛宝钗一起在贾府的事情。
自从薛蟠被流放,贾宝玉再也不能够随他到处见识美人儿,只偶尔约了蒋玉菡一道出门游玩,余下的日子,呆在府里也再也享受不到以前那种众花环绕的美好日子了。他开始怀念,开始怀念史湘云、开始怀念薛宝钗,相比于偶尔才来贾府的林黛玉,这两个姑娘无疑是陪他度过了最多日子的,而这府里,唯一和她们有联系的,就只有莺儿了。
秋怜刚开始见到贾宝玉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可是贾宝玉却完全没有认出她来,甚至已经不太记得紫鹃这个人了,秋怜渐渐寒了心,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个天大的笑话,也便不再多理会他,这般做派,反倒让薛姨妈更信任了她几分。
秋怜的哥哥想要见到薛蝌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几番周折之后,他没有办法,只好随口告诉了京城成药堂的掌柜的,想着反正妹妹说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好在这个掌柜的是薛蝌的心腹,虽然犹豫了,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还是把话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