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悲痛欲绝地看着克善,难过得道:“克善,谁都可以责怪我,谁都可以不理解我,只有你不可以,你是我弟弟啊,我拼了命从荆州城里带出来的弟弟啊,而且如果不是努达海,我们早就死在乱民的手里了,想要报答他的心,我有,你也应该有。”
克善简直要疯了:“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发那样的誓,放弃自己格格的身份,你就等于放弃了阿玛和额娘,你就再也不是阿玛和额娘的女儿了啊!”
新月摇摇欲坠,却仍咬牙道:“不,不是的,克善。阿玛和额娘那么仁慈,那么疼爱我,他们会理解我的,理解我的情不自禁,理解我的不得已,他们绝对不会怪我的。克善,我失去了阿玛和额娘,失去了温暖的家,如今我只是想要再融入到另一个家庭里面啊,我渴望那种家庭的温暖,那种有人关心我是不是冷了、是不是寂寞了的感觉,我不想失去啊。克善,你不明白,格格的身份,荣耀却又冰冷,它束缚了我,它剥夺了我爱的自由,我为什么不能舍弃它?至于端王府,它要的是一个继承人,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太后答应了会好好抚养你长大成人,端王府的未来就全在你的身上了,克善你要努力,不要辜负姐姐对你的期望。”
克善嘶吼道:“难道只有你失去了阿玛和额娘吗?只有你失去了家吗?被自己姐姐放弃的我,不是更可悲吗?”吼完,克善再也忍不住,转身冲了出去。
“克善……克善……”新月踉跄着追了两步,却被桂嬷嬷等人拦了下来。
桂嬷嬷对新月道:“芽儿姑娘,主子的名讳不是你该叫的。”
说话间,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太监尾随克善而去,步法轻灵,显然是个会武功的。
新月不敢置信地看着桂嬷嬷道:“克善是我弟弟啊……”
桂嬷嬷皱了皱眉,接着道:“芽儿姑娘,世子的姐姐,只能是格格,你这是打算让端王和福晋永世不得超生么?”
新月瞪大了眼睛,道:“不……”接着她不可自抑地哭了起来,“你们好残忍……”
云娃扑上去抱住了新月——或许现在应该叫她芽儿,狠狠地瞪着桂嬷嬷。
桂嬷嬷不满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道:“你们从小一起伺候新月格格,姐妹情深,就一同跟着他他拉将军回府吧。”
桂嬷嬷说完,转身出了帐篷,她带来的几个宫女和太监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守着云娃和芽儿。
克善冲出帐篷,在营帐之间横冲直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个方向,他只是想要发泄,想要狂吼。
福灵安一把抱住冲过自己身旁的小孩子,却被克善又踢又打,福灵安皱了皱眉,没有松手。
克善厮打了一会,身心俱疲的他终究没了力气,只能伏在福灵安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却并没有注意到福灵安身体紧绷的肌肉。
福灵安和多隆两人戒备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太监,却也不怯场。
福灵安借着月光认出了眼前的太监,正是和桂嬷嬷一起来的李公公,福灵安道:“李公公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李公公的声音毫无起伏:“世子大概是听了些令人伤心的话,所以还是忘记的好。”
福灵安看着克善的异常,沉默了下,方道:“世子大约是累了,我们带他回去休息一晚便没事了。”
李公公看了看福灵安和多隆两人,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福灵安抱着克善和多隆回了自己的帐篷,拿热水帮克善洗了洗哭花的脸,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
福灵安道:“不管你今晚听到了什么,都埋在自己的心里,不要说出来。”福灵安知道,克善如果想在皇宫里安然长大,那么就必须先学会,什么能说,什么打死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