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和永璋前世也曾经有过数面之缘。司徒濯表面上也是经营着合法的企业的,与单晟瑞家的公司也有过几次合作项目。而薛蝌是商人,对于一些深藏在水面下的黑暗的接受度,并没有像林墨玦等人那般排斥。所以,他和永璋谈不上交好,却也能够密切合作。
永璋让薛蝌带的书,是所谓的英国皇室密参,借口是从英国人那里偷来的。
书当然是假的,内容也是他们自己编的,里面的科技和武器都是要领先当前世界数十年的,包括蒸汽机、蒸汽明轮船、前装滑膛枪、英国火炮部队……
相信乾隆看了这些之后,总会生出些紧迫感来,即便以东方大国自居,也不至于仍然固步自封。
至于发现这书是假的,却没有那般容易。除非乾隆派人出国调查,而如今大清的造船业,还不能够造出可以让人远达英国的船只。退一步来讲,如果能够促使乾隆对西方列国进行了解,也算是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他们编造的书的内容,虽然领先了些,但并不太离谱,不过十几、几十年后,全部都会变成现实。而大清在拥有永璔这个作弊器后,只要乾隆不发神经将之雪藏起来,十年之内,永璔便能够实现这一切,只是凭借目前的制造技术,生产数量上比较难以上得去罢了。
心远小和尚所佩戴的那串佛珠,引起了乾隆的注意,也使得他隐约想起了曾经经历过的美好记忆,又恰逢南巡,因为要经过山东,终于使得“济南大明湖畔”几个字,重新浮现在了他的心里。
大明湖畔,烟雨蒙蒙,雨后荷花,以及那一回眸之间的娇羞。
于是,乾隆迫不及待地想要南巡,见太后身体已经好转,但不适宜旅途劳顿,今年怕是赶不上南巡了,乾隆便命人打点好了一切,带了令妃、恭妃、德嫔和忻嫔和几个贵人常在,以及五阿哥和十一阿哥,出发了。因着太后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皇后便留在宫中照应,没有跟随。
当乾隆改变行程在济南停留时,他满心的雀跃迫切,带着吴书来、鄂敏和几个侍卫便微服下了船。
永瑆年幼,被恭妃拘在身边,不过让人陪他划了会儿小船,便觉得快活无比。
永琪年已十七,自然瞧不上这小孩儿的玩意,带着伴读福尔康也换了便服,打算到济南城里逛一逛。
留在船上的令妃看着乾隆兴致勃勃地远去,隐约也猜出几分他的去意来,她也跟了乾隆那么些年了,对他,也能说得上了解了,不过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罢了。
乾隆是一个很矫情的人,他既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带来的生杀予夺的快感,却偏要表现出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又期待着平凡人家的父子、父女、夫妻之情,但你若真将他当成了普通人,而伤到了他那颗作为帝王的尊贵的心,乾坤一怒,谁又能够担待得起?
这里面的度,着实太难以把握。
令妃冷冷一笑,她早在跟乾隆之前,就已经看透了这位帝王的凉薄,她对他的依赖,她对他的仰慕,统统不过是为了往上爬而已。以色事人,又能得几时好?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愿意爬上龙床的美貌女子。
帝王的宠爱,是最信不得的。
富察皇后啊,就是看不清,傻傻地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才会落得那般伤心绝望的地步。
只可惜,皇后终究还是看透了,否则,只怕早就被她踩下去了。踩下一个皇后,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这样一来,谁还敢嘲笑她出身低微?任你身份再高,也不能够保证是永远的胜利者。
只是,皇后,你为什么要看透呢?为什么不抱着你的妄想,乖乖地被踩下去呢?
令妃一边想着,一边探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狰狞。
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有来,继七格格之后,她也许即将拥有自己的儿子——这才是她在后宫能够安身立命的存在。照理说,她应该留在宫中养胎,但她害怕在乾隆南巡的这几个月,德嫔会将乾隆的宠爱夺走,甚至还会将永琪拉拢过去。令妃很后悔,贪得一时的方便,竟给自己养了条美人蛇出来。她还需要担心乾隆在这南巡途中,再网罗些江南美人带回宫去,她如今毕竟已经三十多了,保养得再好,也及不上真正的妙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