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王公贵族极多,一路行去,连王府都经过一处,牌匾上写着“硕王府”的字样,红墙黑瓦,颇有些气势。
林墨玦扭头,这“硕王府”怎么这么耳熟和别扭呢?随即想到出处,心底惨叫一声,不会吧?
还好,荣国府所处的荣宁街与那硕王府所在之地隔了两条街,想来不会有什么交集。不过,清代的王府大多建在内城之中,这硕王府却处于外城,这是多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可见这硕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样莫名其妙的存在。
被“硕王府”震惊到的林墨玦顿时没了看街景的兴趣,当年也是陪着女朋友看过那部电视剧的,看得那叫一个崩溃啊,深深觉得那叫皓祯的东西丢尽了男人的脸。
行得半日,终于到了荣国府的门前。不出意料地,姐弟俩走的仍是角门。林墨玦倒并不太放在心上,本来嘛,他们姐弟两个,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让走角门也说得过去,只是和后来薛家进府时,王夫人带了众人开中门迎接一比较,才显出薄待来。
一路行去,至垂花门前停下轿子,对林墨玦来说,一切就像在过剧情一般,只不过在向内通报时,多了林哥儿三个字罢了。
林墨玦牵着黛玉的手进得房去,不及下拜,便被一慈眉善目、满头银霜的老太太一同搂入怀中,“心肝肉儿”地哭起来。林墨玦想起贾敏的真心疼爱,也觉得心酸,便也跟着一同哭出来。
众人慢慢劝解,三人渐渐止住哭声。姐弟俩这才拜见贾母,并一一见过大舅母、二舅母和珠大嫂子。随后,贾母又叫人请来了三位姑娘,林墨玦对“三春”也是极好奇的,仗着年纪小,便细细看去,果然是一样的钗环裙袄,只颜色不同。迎春木讷、探春爽利、惜春娇俏,三朵花,确实三种不同模样。
姐姐弟弟互相厮认过,便又叙起贾敏之病及之后的发丧。
黛玉虽隐约知道一些父母争吵的事情,却是不明原委的,她已记事人又聪慧,王嬷嬷和刘嬷嬷不敢在她面前谈论什么忌讳的事情,她又不想林墨玦,每每装睡偷听,所以也只是说:“母亲一时病重,夏姑姑开的药,也一时管不得用,无法,父亲只得派人去济南接为夏奶奶守孝的夏姑姑,可是母亲竟是等不得……否则,若夏姑姑在,母亲必也不会这般早就弃了玉儿而去……”
贾母便问:“你说的这夏姑姑,可是给玦哥儿接生的那位姑娘?”
林墨玦抢着回答道:“是的,外祖母,母亲以前常对我说,我是托了夏姑姑的福,才来到这个世上的,我以后一定要报答夏姑姑的。而且,我和姐姐都是先天体弱,现在能这么健健康康的,也都是托夏姑姑的福,我们吃的药,都是夏姑姑亲自配制的,再好不过的。”
林墨玦打定主意不能让黛玉说出“癞头和尚化她出家”的话来,这古代女儿家议亲,却是极忌讳这样的说法的。而且,林黛玉如今吃的药,也都是夏清莲亲自配好的丸药,而不是什么人参养荣丸,倒是不必麻烦贾家配制了,免得贾府的人又觉得黛玉占了他们天大的便宜,何况,后世有王夫人在人参养荣丸中下了毒的说法,虽不知真假,若能避免,还是避免了的好。
正说着,笑语声响起,林墨玦便知是那“凤辣子”来了,待得人进来,林墨玦也不禁暗叹一声,果然是个丽人,身上有种女强人的气质,可惜王家教养女儿却是不让识字的,导致王熙凤的眼界只能停留在这荣国府的一亩三分地内,最后落得那般下场,着实可惜可叹。
待得厮认完毕,王熙凤一手携着黛玉,一手搂着林墨玦,笑道:“哎呦,老祖宗,今日我这眼珠子竟是不够用了,这难不成是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下凡来了?天下竟有这样的标致人儿,还一下就是两个,看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是老祖宗的外孙、外孙女儿,竟是嫡亲的孙子、孙女儿一般,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只可怜我这弟弟妹妹,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呢!”于是又哭得一回,劝得一回,又细细说了会话。
王夫人果然又问了关于“月钱”的煞风景的话,又提了拿布料给姐弟俩裁衣裳的话。
林墨玦拉了拉黛玉的衣袖,黛玉会意,忙站起来行礼道:“不敢劳烦二舅母和二嫂子操心,因我们姐弟尚在孝中,父亲又说怕冲撞了诸位长辈和姐妹们,出发之时便已备下素净不犯忌讳的衣裳,已经是尽够的了。”
贾母笑道:“果然还是你父亲想得周到,既是如此,便让二太太和凤丫头偷这一回懒吧。”
王夫人表情略有不虞,也立刻便笑着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