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姨娘笑得很安然,云淡风轻的样子,夏清莲完全无法看出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夏清莲收敛心神,迅速地给其他的丫鬟、媳妇子等把完脉,挑了几个劳损过度的,内院的管事嬷嬷谢嬷嬷便打发这几人回去休养,其他人也都散了。
这时,高姨娘常看的那个邹大夫被请来了。
夏清莲和两位姨娘一同避入帘帐后,现场留下的,便只有两位姨娘的贴身大丫鬟翠缕和锦绣,以及谢嬷嬷和姜嬷嬷。
谢嬷嬷是管家林琉的妻子,两人都是林府的家生子,祖辈三代人都在林家伺候,极有脸面。
姜嬷嬷则是贾敏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了林家的一个管事,如今管着贾敏院子里面的所有事,包括林黛玉和林墨玦的起居。
邹大夫要给高姨娘把脉,锦绣立即拿了丝帕搭在高姨娘的手腕上,邹大夫这才把手指搭上高姨娘的脉搏。
片刻后,邹大夫收回手,道:“姨娘的胎息十分平稳,身体也极康健,应该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高姨娘一喜,却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异状,又有些不安,抬眼去看夏清莲,却见夏清莲一脸肃然,道:“邹大夫,我刚才给姨娘把脉,应该是药物造成的假孕征兆,您再仔细诊断一次。”
邹大夫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还是质疑他的医术,顿时有些气愤:“这医术一道,博大精深,老夫虽不敢说妙手回春,在这扬州一地,却也敢说一句不负声名。听姑娘的声音,年纪怕是不大,于这医术一道,也许有些涉猎,不过老夫奉劝姑娘,这治病救人容不得马虎大意,切忌胡乱诊治。”
夏清莲并不动怒,只道:“邹大夫请勿动怒,劳烦再把一次脉,试着朝假孕的特征入手,看看是不是我说错了。”
“哼。”邹大夫虽恼夏清莲 ,但为了证明他的医术并非浪得虚名,便重新坐下给高姨娘把脉,想着找出无可辩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曾误诊。然而,这次把脉却持续了极长的时间,邹大夫的额头渐渐冒出汗水来,半晌,长叹一声,起身朝着帘帐作了个揖:“姑娘所言非虚,老夫托大了,险些害了姨娘的性命,着实羞愧。”
夏清莲顿时对这邹大夫生出几分好感来,的确是个一心为了病人的好大夫,即便被人驳了脸面,也依然能够很诚恳地承认错误,并不以为耻而遮遮掩掩。
夏清莲尚未开口,倒是高姨娘尖叫了起来:“你们胡说,什么假孕,我的的确确怀了哥儿,哪里来的假孕之说?”
说着又怒等夏清莲:“一定是你,你和贾敏是一伙的,她死了,你还要帮她来害我的哥儿,我绝不饶了你……”
夏清莲看着高姨娘充满怨毒的脸,叹了口气,她就是害怕这样的情况,这才坚持等到高姨娘常看的大夫来,才将这话说出来的。
夏清莲便道:“你这假孕之相,是服食了一种药物所致,那种药物是极伤身的,她会使你月事所排之污物滞留体内,若不及早一直,五六个月之后,你便会排出血块来,血崩而死。”
“你胡说!”高姨娘尖叫起来,“我是真的怀孕,我不会让你害我的哥儿的……”
“这位姑娘所说没错,姨娘的脉息的确很像怀孕,以致老夫也不曾诊出来,但只要仔细推敲,却是能够诊断出来,的确如这位姑娘所说,若不及时排出体内的血块来,姨娘的生命堪忧……”
高姨娘听了邹大夫的话,最后仅剩的坚持,似乎也被摧毁了,她已经提心吊胆了一些时日,不过总不曾往假孕的方面想,只猜测是否因之前动了胎气,而使得孩子出了状况,此时听得自己根本没有怀孕,肚子里的不过是会害她丢了性命的污秽血块,便不由得有些疯狂起来。若是从不曾得到,便也不会有这样的执念,但明明富贵已经抓了一半在手里,却生生地要被夺了去,她怎么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