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初中没有毕业,这点和金山很像。他的父亲是个赌徒,后来又加上酒鬼,小时候是常常打他的,乡里每天都可以听到他的哭声。后来这家伙长大了一些,开始和乡里的一些地痞混,经常不回家,所以他父亲死在家里他都不知道。他的母亲来找他,他却不肯回家帮忙料理父亲的丧事,以致母亲也被活活气死。后来虽然是受不了父老乡亲的职责回家把父母葬了,但是却也落下了一个不孝逆子的恶名。这天狗自觉文化程度不够,也懒得理会那么多,整天游手好闲四处逛荡,见着好处就上,谁和他作对就往死里弄,这也招了不少地痞和他同流合污。
金山客气地问道:“你说你是管理员,有什么证件么?”
天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褶皱的红袖章,在金山面前亮了亮,很威风地说道:“看到没!你现在就是扰乱市场秩序,就得罚款!不多,按照所卖物品的二分之一罚款就行了。”
金山一直拉着要发怒的龙霸,道:“那你帮我算算,我到底该罚多少呢?”
天狗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红菇,心里盘算了一阵,然后说道:“我看这样吧,我就不按照收二分之一的规定收取了,你给个一千,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会这么好?”
“当然,为政府办事就要一心为人民着想。”天狗居然大义凛然起来,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此时外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内层的人都是早到的菜农,外面一些的是富态一些的居民,最外层的则是停下车子临时看热闹的过路人。他们都觉得今天会有好戏看,他们很多人上次已经听说有人教训了天狗,今天这人又来了,也就都过来。有的人认出金山就是疯爷的儿子,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才几年功夫,就长得这么健壮了啊。
金山此时是有些恼怒的,毕竟突然多出个程咬金咬着不放,这红菇都卖不出去,再过一阵子这红菇的颜色就下去了,品相不好卖的价钱就更低了。只是这天狗不知好歹又来闹事,实在气不过该给他点教训才是。
金山把手里的钱一摊,呵呵笑道:“管理大人,你看我卖到现在都还没卖到一千块,怎么都不够罚款啊,要不你帮着卖一些,全部卖完了我再分一半给你?”
围观的人听了一阵哄笑,天狗一伙人都脸色胀红。
“你……你没钱关我屁事,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天狗有些怒,拳头已经握得有些紧了。
金山却不急不慢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为政府办事,还为民着想吗?既然这样,百姓没钱上缴罚款,那你自然要帮着一起干,不是吗?”
又是一阵哄笑,有胆大的人还喊着“就是就是”,把天狗气得咬牙切齿。
“你这是瞎扯!照你这么推算,那国家领导不都得帮你干重活了啊!”天狗好歹也和王所长混到现在,一些官话还是懂得如何说的。
金山说道:“都得,这是必须的。”
在众人喧闹时,天狗身后的书生再也不旁观了,上前一步说道:“这国有国法,市有市规!你们在这里摆摊卖菜,或者说卖红菇,那就得服从市场的规定。你们摆摊在先,已经破坏了市场的规定,按照规定,罚款是必然的,我们并没有刻意和你过不去的意思。”
这个书生说得条条是道,许多围观的人也都觉得有理。有些不常来的菜农,为了省那几块钱的管理费和卫生费,往往都是偷偷的摆,最后也都被罚款了,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此时金山不肯罚款,倒是说不过去。
金山也陷入这样的困扰,如果不交罚款,天狗这些人肯定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可是交钱的话就教训不了这个地痞了,自己颜面也算丢尽。别说自己的脸面无所谓,就是陪自己来卖红菇的龙霸,也绝对不能忍受。
金山陷入沉默,觉得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像是受过高等教育。天狗是从哪结识这样的人的?
人群中也在窃窃私语,金山耳力较好,听到有人说到了书生的名字,叫“吴志庐”,顿时吓了一跳。金山是听过这人的,这家伙也是个狠角,只是从外表你根本就察觉不出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