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里到处是人,包括儿童女人在内,没有人哭泣,没有人哀号,甚至没有人说话,我知道这不是一种麻木,而是一种坚强,整个潜艇上多是女人和儿童,青壮年更多的选择了坚守,这是一个坚强不屈自律的民族,我相信不论环境如何恶劣,他们都能存活下来。
骆驼把我拉进房间,拿出干衣服给我换,船一直在抖动,我从在船舱里,一动也不动,枪,手雷,柳生的双刀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师兄给我的背包还在手里,只有凤鸣剑还在我的身上。
徐惠推门进来了,他的脸色苍白,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如此的悲伤,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她伸出手,想摸我的脸,却顿在半空,抓着了背包。
我没有松手,我紧紧地抓着背包,徐惠没有使劲,只是轻轻地说:“再去看一眼你师兄吧,他最担心的是你。再给他送个行。”
我麻木地跟在徐惠后面,医务室的一张手术台上,朱天伦赤裸裸的躺在上面,有士兵在擦拭他身体的血汗,徐惠走过去,骆驼也走过去,他们从士兵手上接过毛巾,用清水一遍遍的擦洗他的身体。
徐惠转过脸,把毛巾递了过来,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们赤条条,清清白白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要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这是我们做人的原则,也是我们唯一能帮他做到的。”
我接过毛巾,我的手抖了起来,我的这双手染满了鲜血,可为师兄擦拭身体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师兄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眉头紧皱,仿佛正在熟睡,我想了我参加外勤组的那天晚上,他对我说的话:“虽然我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但我们一直在找寻真相,那怕我们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用自己的生命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告诉我一个人该如何去做,我只是不敢相信,眼前躺的这是个人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呼吸,永远的离开我们。
眼泪涌了出来,我无法面对现实,我甚至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也会被死神夺去生命,我更难以想象的是,我如何去见师嫂,那个简单质朴善良的女人该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
潜艇猛的抖动起来,我紧紧的抱着朱天伦的尸体,把他搂在我怀里,两名船员走过来把它固定在平台上,用白布包裹起来。在潜艇上,并没有条件储藏尸体,四五十度的高温下,尸体将很快腐烂,变质,危害到整个潜艇上人员的健康和安全。
他将从鱼雷发射管里发射出去,成为海洋居民中的一员,他将永远在海波的大洋之中,去探索未知的奥秘。
刚把朱天伦的尸体包好,一名警卫来找徐惠和骆驼,徐惠望了我一眼:“老七,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想你师兄不白死,跟着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跟在他的身后,我突然想起了凤青龙,他为了我才去冒险的,也受了重伤,我记的小贺背的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快速穿过通道,在这其中潜艇剧烈的摇晃了三次,我有两次撞在了舱段的门上,撞的头晕眼花。我问候了驾驶员一句国骂,真是见鬼了,潜艇都开成碰碰船的水平了,难道是熟练的驾驶员都死于非命,现在的都是新手。
我们赶到指挥舱时,斯特林神色紧张的在对几个人说着什么,看见我们进来,过来拥抱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没有说话,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停地说着什么,潜艇不停地摇晃,斯特林不停地翻译,我终于听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
原来,基地于外界通过海洋相联,有三道闸门,构成了两个隔离区,原理同大坝的船闸相同,可现在由于害怕失去控制,三道闸门同时打开,由于地处三百米深的洋底,强大的水压把外面的海水淹进了基地。
可水流速度太大,潜艇根本无法控制,也根本无法从闸门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水充满了整个基地,内外压力相同的情况下,再行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