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云显然也明白,他已经摇摇晃晃的拐了进去,我也跟了过去。这个岔道并不宽,只容两人并行,隋云踉踉跄跄地在前面,他的喘气声越来越剧烈,身体七扭八拐,随时都可能摔倒倒在地。此时的隋云,已经不是武功高强的异人高士,而是一个忙着逃命的野兽。
越往里走,岔道里面越狭窄,也更加暗了。隋云突然摔倒在地,已经听不到远处野兽的咆哮,也再听不到那奇异的哭泣,我放松下来,想去看看隋云怎么样。他瑟缩在一角,剧烈地喘气,他从怀里取出装酒的皮囊,颤抖着打开皮塞。
他咆哮着,咒骂着拒绝我的帮助,他的手抖的厉害,喝了两口酒便大声咳嗽起来,酒洒了一身,但喝了酒以后,他似乎平息一些,躺在地上。谁知不到一分钟,他的身子又剧烈抖动起来,他的全身抖的厉害,象在秋风中瑟缩的树叶。
他伸出手,在身上摸索,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精美的小壶,我记得这小壶里似乎放有药丸,但他的手抖的实在厉害,根本打不开,这时的隋云那还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和医院里垂死的病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想和他计较,我可不想一个人走完全程,我伸手接过小壶,想帮他取出里面的药丸。他的手抓的很紧,我一下脱手里,他似乎很恐惧我来抢他的小壶,嘴里发出吼叫,把小壶往身下藏。
我暗自好笑,我又没病,抢他的药有何用,只是他已经病的糊涂,我不能和他过多计较,我两手使劲,想不到隋云虽然病的厉害,但手劲依然大的惊人,我用了小擒拿手才把小壶拿了过来。
小壶并不大,但入手很沉,缠金丝镶银片,点缀着珊瑚、宝石、珍珠,但就小壶来说,也价值不菲,我还没打开,隋云已经扑了上来,他象疯子一样,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扼着我的喉咙,口里直往外泛白沫。
我腾出一只手,拍在他的肋部,这个位置受了重击,他扼着我喉咙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我一把提着他的胳膊,他的身材不高,却异常沉重,却不料他张开大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疼痛难忍,另一只手松开,打在他的天枕穴上,这个穴位联通任督二脉,一旦被击中,人往往会昏睡。
我的胳膊上被隋云血淋淋的咬下一块来,而昏迷中的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嘴里咬牙切齿,汗如水下。我打开小壶,倒出药丸,一共还有七粒,我拿出一粒塞进隋云的嘴里。我真的不知道这种药丸能有什么作用,但在此时只有这种办法了。
中国武术中武药不分,每一个练武的人都会学一些医术的,尤其是内家功夫和中医都是建立在阴阳学说的基础上,易经不仅是内家武术的基础,也是每一个学中医的必修课。但我学的是外家,只会一些简单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基本功。
可是过了十几分钟,隋云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他的脸上遮盖着黑纱,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当他咬牙切齿怒喝的声音,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什么,他的声音一会带着山西腔,一会是标准的北京话,中间夹杂着四川话,还有云南话。
但这些话他说出来是那样的恐怖,仿佛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声音,有时在尖叫,有时在哀求,有时又在撒娇。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他突然又哭了起来,他哭的是那么的伤心,就如一个人走投无路中绝望的哭泣。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底里埋藏着什么样的绝望和伤心,我真想撕开他的面具,看看那张脸,为什么在这黑暗中他还要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