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的警察一张一张地帮我翻着,一共有二十多张,是从不同的侧面拍照的。我仔细地看着照片,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是从这里面看不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最后的清醒是四姑娘的哭泣,疯狂而血腥的搏斗,小灰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一艘半封闭快艇上幽暗的灯光。可是这一切都和照片上的情形没有任何关联,两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
付建国拍打着手里厚厚一叠的材料:“DNA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身上和小舟上最少有三个人的血迹,你能帮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帮他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难道要告诉他们:我在一个溶洞里和变异人一起围攻一个叫应声虫的人,告诉他们我见到了古人利用电磁来干扰人的思维,告诉他我浑浑噩噩地跟随个人去寻找早已经逝去的梦。
“我叫宗家老七,是社科院派往黔东南的文化考察组成员,我们在考察中遇到了自然灾害,我昏迷不醒,却想不到会在这里。希望你们给我联系上他们,我们的组长叫陈世安。”我努力理清自己的思路,此时只有陈世安才能帮助我,我只能用我们公开的身份证明自己的无辜。
付建国愣了一下,随既脸变的通红。“你的态度太不老实了,编个身份也不能如此离谱,你是社科院的文化考察组成员,这是广西玉林市,离你说的黔东南自治州直线距离有六百多公里,中间隔了两个山系,几条大江,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划着这小木舟来的吧,这种小舟只在南盘江系存在,和黔东南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我目瞪口呆,六百多公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又是如何来到这里,是谁把我带到这里,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见我没有出声,付建国更加的愤怒:“你不要考验我们的智商,下次麻烦你编一个合理一点的故事,不要编这么离奇的故事。”他顿了一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这样死不承认是没用的,只会加重你的罪责,政府的政策用不着我再告诉你一遍了吧。”对他这种固执己见,我也无可奈何,我实在没有力气和他争吵,只好又闭上了眼睛。付建国又吼了起来,吼不几句,却被那个大眼睛青年拉了出去。
接下去的几天里,这样的故事周而复始,只不过登场的演员各不相同,但手法基本相同,有人负责威胁利诱,有人负责讲政策讲道理,有唱红脸的,也有唱白脸的,分工明确。我一概不予理会,只是把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他们越来越失去耐心,我相信,如果不是在医院里,他们早已经对我拳脚相加。虽然很是愤怒,但他们还是给了我很好的医疗,我身上的外伤正在迅速恢复,只有腹部还是隐隐做痛。
第二章 绑架
这一天来的又是付建国和大眼睛青年,大眼睛青年大家都喊他小鲍,他的脾气也是最好的一个。付建国开始时还有些耐心,但对我联系陈世安的请求仍是置之不理,实际上打个电话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他指出我身上有十几处外伤,这些伤根本不是躲避自然灾害时的遗留,而是和人搏斗时留下的痕迹。他的情绪激动,越说越是愤怒,甚至于冲上前来抓着我的衣服,恨不得抽我两耳光,小鲍急忙拉着他,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
当天夜里,圆脸和身材瘦高的两名警察值班,在例行公事的讯问了我的治疗和饮食情况后,两个人简单劝导了几句,便玩起了手机游戏。我输完了水,也昏沉沉的陷入到睡眠之中。睡到半夜,我感到口渴,便喊了一句,想让圆脸的警察去帮我倒一杯水,他坐着没动。门外轻轻传来了敲门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猛地紧了一下,因为我仿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感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一种不一样的压力。
圆脸警察放下手机,轻声嘀咕了一句:“今天换药怎么这么早。”便起身去看门。“别开门。”我心里感到不妙,急忙喊了出来。门已经开了,圆脸警察一步步地后退,嘴里发出唔唔地喊身,显得十分痛苦。另一名高瘦的年轻警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伸手去腰间摸枪,可是他刚开嘴,还没有喊出声,便扑倒在地。
一个披着白大褂的身影闪了进来,因为是夜晚,屋里没有开灯,只有走道里的灯光。异样的气味更加浓烈,我知道事情不妙,可是两手两腿都被紧紧铐在床头,连吃饭上厕所都要别人帮忙,更不论说抵抗了,只能任人鱼肉。
圆脸警察终于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那个人慢慢地脱下了白大褂。他身材低矮,却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两个手腕上却戴着两个大镯子,但是这两个镯子相撞,却没有一点声音。他走到我的床前,慢慢地坐了下来,透过微弱的灯光,我看见他的脸活象个大鸭蛋,光滑而没有一点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