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兴奋的顶点瞬间跌落,每个人都怔在那里,连小白龙都默然无语,一直没有做声的薛宏身子一扭一曲,竟然从鼠皮索里钻了出来,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突然吻了一下苏原。他回过头来,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他的眼里满是深情,满是甜蜜。
他竟然选择跳下了大海。在我们惊呼声中,小白龙的身体象皮筋一样拉长,一只手竟然抓着了他,但这时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整个筏子呈45度角倾斜了起来。“薛宏不要。”苏原的声音让人心痛。
“别松手,小白龙。”我们几个同时喊了起来。可是小白龙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就算把薛宏救上来,我们又能坚持多长时间,还是一样葬身海底。
就在此时,骆驼再一次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船来了。”
这一次,船是真的来了,船上的人真的听到我们求救信号并在风雨中越来越近。这是一艘老式的游艇,船的吨位并不是特别大,船上只有一点灯光,在如此的夜晚更象是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船越来近,看见了上面有人影在晃动,我们喊的更响了,上面悬挂下来一张软梯。骆驼和肌肉宋奋力抓住,把我们的筏子固定住。陈头做了个手势,让我和小白龙先上,小白龙使劲一拉,将薛宏从水里拉了上来,苏原一把抱着,再也不肯放松。
白法海装着没有看见,但他脸上的萧索谁都能看得出来。
我明白陈头让我和小白龙先上的意思,小白龙我们两个有较强的战斗力,万一上面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发制人。他做什么事都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两个攀登而上,有几次,几乎被风吹到海里,或者是撞到般舷上,我两腿夹紧,奋力攀登,上面是几个彪形大汉,我更是提高了警惕,虽然早已经筋疲力尽,上去后我还是装着轻松的意思,帮他们的忙,没有想象中的割喉,没有想象中的砍断绳索。有的是热情的笑脸,有的是热水和热的食物,而那只皮筏子很快消失在惊涛巨浪中。
这是一艘来自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游船,船主莫先生是一个航海家和私营主,他并不是常见的那种航海的人,他显得彬彬有礼,热情而又有节制,和他的热情相比,我们的防备倒有点小人之心了。
我们的狼狈和伤势需要找一个好的借口,这个就需要我出来发挥忽悠的特长了,我们这支队伍里的人对付妖魔鬼怪还可以,与人打交道就差的远了。只有白法海和我的语言表达能力较强,而他小子的长相给人一种奸相,而且他往往前半截说的异常动听,但三分钟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不知所云,况且今天他实在没有忽悠的心情。而哥们一脸的诚实善良,往往能打动人心。我心中早准备好了说辞:我们是一群游客,不料遇见了海盗,多亏我们中间有几个人当过兵,后来趁海盗放松警惕,杀了几人才逃了出来。不料又遇见了风暴,飘流至此,多亏遇上贵人。我说的唾液横飞,大家频频点头,而小白龙听的一头雾水,几次想插嘴,而小吴早有准备,不断转移他的注意力。
事实上再完美的瞎话依旧是瞎话,并不是事实。但瞎话有时是聪明人的游戏,以莫先生的经验怎会不知。但是揭破对谁也没有好处。
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好好放松,可是陈头仍坚持自己的判断,他和骆驼仍旧保持足够的警惕,他不相信好运,只相信谋划。要说对方是正常的私人游船,我们也不相信,船上虽然有几个妙龄女郎,但更象女运动员而不是模特,大家对我们这一群从洪荒逃出来的野人的惊讶和不安并不象想像中的那么大。
船员们告诉我们,我们现在的位置从卫星定位上看,是地处北纬24°,东经123°附近′,距离琉球本岛西南509千米,距离东京2028千米,距离台湾岛约110千米。据说在能见度极佳的情况下,自此处可看到台湾岛东部山脉。此次离中日海上中间线还有300多公里。
但是有了热水,有了久违的人类正常的食物,还有一点美酒,虽然对我来说十五年的波尔多葡萄酒和马爹利喝起来并不比三块钱一瓶的啤酒好到那里去。何况这里还有药品,对我们来说药品更重要。我们担心的鼠疫和变异一直没有出现。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已经胜过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