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穆住的这几天,沙穆族人除了丹暮身边那几个冷着脸皮的之外,旁的对她都不错,特别是桑亚大婶和几个小姑娘,相处的很是融洽,对她这个无亲无故的外来身份不明人员,也很是照顾。
人予我一分,我予人三分。龙禹不是个讲什么江湖义气的人,但是一直遵循这个很简单的原则,你对我好,我就要对你好。如果沙穆族为了保护自己,而搭上族里人的幸福安稳,那龙禹宁可回公主府去,大不了,日后想办法再逃罢了。
丹暮低头看一眼龙禹:“你以为现在你走了,沙穆就能置身事外?你是我带去的,除非我把你交给他,否则的话,就算是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沙穆,东胡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是这个意思。”龙禹呐呐道:“其实吧,我的意思是说……你哥哥在公主府,应该也是有些势力的,可以试试让他从东锦带人来帮忙。再或者,我在公主府也待了很多年,我也认识些人,可以……”
丹暮哼了一声,这一声冰冷入骨,他的声音压抑的很低。在秋夜的寒风飒飒中,在骏马飞驰中,龙禹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了。
只听丹暮道:“让我哥哥来帮忙?为了部族,他已经卖过一次身了,现在还能卖什么?”
龙禹哑然,她在公主府听过丹殊为什么会留在公主府的事情,据说那是好几年前,东锦女皇带着龙禹亲征,那时候龙禹还小,十一二岁的样子。却在女皇要吞并草原的时候,看上了沙穆族年轻的族长,想要留在身边。当然那个时候还不算是男宠,龙禹已经喜欢把英俊的男子放在身边,却还没到能够真有点什么的年龄。
那个时候的丹殊,十六岁的少年,却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他是草原上最年轻的族长,却无聊哪一方面都不输与任何人,让无数女子倾慕,男子羡慕,于是龙禹只是见了一面,便看中了这个骄傲而自信的少年。只是她的喜欢不像是其他女子那般含蓄而低调,她在见到丹殊的第一次,就很笃定的告诉他。我要你。
在丹殊看来,这自然只是个小女孩儿不知天高地厚,一厢情愿的笑话,可是很快他发现,一点儿也不好笑。
草原的战士精壮勇猛。可一个个小小的部落,却如何能是东锦强国的对手。丹殊不在意生死。可做为一族之长,他不能不顾族人安危。
说起来,东锦女帝对女儿的宠也是让人难以置信,当没有悬念的大兵压阵,只能决一死战而且绝无胜算时,龙禹对丹殊说,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做我的人,并且一辈子效忠的话,我就让母皇放过沙穆一族,并且从草原退兵。
这是很荒谬的事情,即使龙禹是东锦女帝最宠爱的女儿,这依然很荒谬。要知道军队出征是一件多么费钱费力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公主看上一个男人,就这么放手收兵。退一步说,即使公主真喜欢这个男人,可以使手段绑了回来,和平一些,可以将沙穆收归自己国家,让沙穆作为质子,却是万万没有就这么收兵的道理,这就不仅仅是宠爱,简直是宠溺的毫无原则了。
丹殊当时也不信,可当女帝听到龙禹的请求时,想了一想,竟然答应了。
丹殊无话可说,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死,死他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不能接受,无非是离乡背井,多受些苦,无非是放下尊严面子什么的,能换来族人平安,也就值得。
于是当天,东锦退兵,走的干净利落,没有抢掠草原任何的财产,唯一带走的,只有低下头来的沙穆族长,那个十六岁的少年骑着马走在龙禹身边,虽然还不能预料日后的种种苦难,却知道,这一声都不再有自由。
族长卖身求和平,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对沙穆的战士来说,更是难以磨灭的耻辱,所以这事情,被牢牢地所在小范围之内,沙穆的族人并不知晓。
龙禹叹了口气,不说话,丹暮和他哥哥的关系应该不错,所以每当提到公主府的时候,他的情绪都会有些变化。也是,龙禹恶名在外实在难听,何况任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家人在外面给人做男宠,即使是在公主府这样大富大贵的地方,做男宠和驸马,可不是一个等级。
骏马奔腾,在夜色中疾驰,龙禹在这样的地方无法辨认方向,只是隐约的觉得,似乎不是他们来时的路。
龙禹沉默良久,终于觉得奇怪,仰头望着地平线上一轮渐渐升起的红日,忍不住道:“丹暮,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从沙穆到赛夏,从早上到傍晚,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而他们是昨晚上动身到现在清晨,也是一整天的时间,可是这环境龙禹却觉得很陌生,完全和来时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