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子用手指动作暗示脊鹬的方位,让张良能及时躲开冲击,但次数不能多,未免被它查出端倪。魏淑子观察了一会儿,把脊鹬的攻击节奏码准,在这扁毛畜生绕到身后时,对张良说:“良哥,别动。”
张良立即停下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魏淑子也不动。脊鹬滑行到背后十尺,倾斜身体,抬爪抓击。就在这时,魏淑子猛然回身,举枪射击,一连五发长钉弹射出,二发落空,三发射在颈上。
这种钉弹的钉头采用分层结构,射入目标物后,会呈扇形弹开,是专门为分离头魂、身魂而特制的“内爆散卡”。弹头在颈子里散开爆炸,把喉部炸出一个大洞,红烟滚滚从洞里涌出,脊鹬就在红烟中现出原形。
果然是只三头鸟怪,头部由正中一个主头和两侧的小头组成,主头是个秃鹫头,短绒黑红相间,颜色十分鲜艳,颈部无毛,头顶上围有一圈细软的黄色鬃毛,乍一看像在脑袋上套了圈黄花环,鸟喙厚而长,喙钩向下弯曲,喙上部堆叠着一丛丛红黄相间的肉冠。
它的身体形态和蛇鹫相似,腿也很长,但不像蛇鹫那样长而细,它的腿非常粗壮,能很好地支撑沉重的身躯。脊鹬站立的姿势和人类很像,身体几乎垂直于地面,它的两个小头上也长着人类的五官,还能做出各种表情。
内爆散卡的威力虽然能让脊鹬现形,却没造成太大伤害。脊鹬改变了攻击方式,扑扇翅膀朝高空腾飞,越升越高,逐渐消失在夜空中。
张良把魏淑子从肩上拎下来,轻轻放落在地:“去,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魏淑子说了声:“良哥,小心。”掉头往教学楼狂奔。
猛禽最独特和具杀伤力的攻击就是高空俯冲,也是致命的下坠扑杀。猎鹰能从九百米高空锁定猎物,脊鹬只会比猎鹰飞得更高。达到那种高度,就算张良眼力再好也很难看得见,实形和虚形没什么区别。
高空坠落太危险,魏淑子要保护好体内元神,不能留在那里让张良分心。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的夹道里有条砖砌排水沟,魏淑子跳进沟里,砖面正好和腰部平齐,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大半个操场。
魏淑子趴在地上朝外探望。张良仰面朝天,平躺在地,考验反应力和爆发力的时刻来了,疾速坠落的破风声呼呼响起,脊鹬束起翅膀,垂直俯冲,犹如一枚流线型的火箭弹直砸下来。从看见脊鹬的身体到坠落,这之间最多只有一秒的反应空隙。在尖嘴即将穿胸的刹那间,张良猛然翻身,鸟喙擦着背部扎进土里,在张良背上铲出一道深沟,腐烂以伤口为中心,放射状朝外扩散,很快就把整片背部给腐蚀得血肉模糊,大量黑烟散出来,在空中化成数十只黑蝙蝠。
张良保持肌肉的紧张度,弹坐起身,把脊鹬的脖子夹在腋下,张嘴咬住红黄色的肉冠,一口就把肉冠从喙上给撕了下来。脊鹬长声嘶鸣,两边的人头也怪叫不止,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
脊鹬扑扇翅膀想飞起,张良好不容易揪住它,哪能让它如愿。黑蝙蝠和张良同一意识,全飞过去撕咬脊鹬的翅膀,把羽毛成片拽下来。失去隐身飞行能力的脊鹬变成了张良的沙袋,被尖牙利爪撕扯得厉声尖啸,两张人脸上的五官纠结成团,流出了眼泪,异口同声地开口求饶。
魏淑子听见求饶声,这种犹如闷在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很耳熟,正是寒食节那天夜里和涂婆交谈的声音,原来是从脊鹬的小头里发出的。
张良骑坐在脊鹬后颈上,掰开鸟嘴,让黑蝙蝠从嘴里飞进去肆虐。阳煞从内部开始侵蚀,脊鹬的身体里散出滚滚浓烟,没过多久就把它的形体给融化得干干净净,一团青烟从黑气团里升起,弯弯曲曲朝操场外飘去。
魏淑子立即给守在疗养院的叶卫军打手机,涂婆走时没把借寿碑带在身边,如果那借寿碑确实是脊鹬元神托身的地方,那当精魄受损严重、无法凝聚成形时,一定会被吸引回犊里,只有在这时打碎石碑,才能让它彻底回归天精地气。
脊鹬逃走后,乌鸦群失去影响,也各自散离。张良躺在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蝠群在空中盘桓几圈,化成黑烟,一部分被张良吸收回去,另有一部分钻进魏淑子的身体里。
魏淑子跑到张良身边扶起他,摸到后背上的濡湿,歪头一看,脸色也变了:“怎么这么严重?走!去医院!”
张良把魏淑子抱进怀里,用鼻头顶她脸颊:“就我现在这样子到处乱跑,你想吓死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