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阶段的测试期是三至五年,第一阶段在军营里度过,第二阶段被囚禁在观察室里接受实验,每阶段测试结束进行芯片替换,通过人为手段,灌输所需要的记忆讯息。
在第二阶段结束至第三阶段开始前,有半年恢复期,在那段时期。负责测试工作的楼天然突然被调往国外,宋时行逐步掌握主动权。在他的干涉下,第三阶段的测试项目发生变动,让魏淑子得以脱离监控,来到白伏镇独立执行任务。
文件上贴着许多照片,有掩埋在泥土里的,有剃光头躺在手术台上的,还有被关在笼子中的,血淋淋的真相令人触目惊心。
碟片共有一套二十八张,是被传输到四维立体显像头盔里的内容,每一张碟片里都录入了在军营接受训练和日常生活的片段剪辑,其中含有少量虚构场景,最多的是学习内容,包括阴阳知识、生活常识、格斗技能、枪械组装的教学内容以及大量关于规则条列的讲解。这套碟片模式单一,全都按快进跳着看过。
就这么以旁观者角度从笔记本电脑上观看,这些内容也仅仅相当于插入了大量洗脑解说的记录片,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在人脑空白期,直接通过四维显像,让精心编制的立体信息反复冲刷脑部记块,那简直比洗脑营销的效果还强。据说这套碟片只是洗脑内容的一部分,还不是全部。
另有一张独立包装的碟片,是第二阶段测试内容的节选,这一阶段的观察室测试明明也是真实经历,却从洗脑内容中刻意剔除掉了,因为太不人道,有损组织的正面形象。
魏淑子在屏幕上看到一个女孩被关在笼子里,像困兽一样抓住扎满刺的笼网愤怒吼叫、咆哮,冲撞得满头满脸血,笼子接着电源,一旦反抗过剧,就用电击电晕。
她就像实验室的小白鼠,在一个玻璃围成的大房子里做各种测试,除了身体测试、耐受度和反应机能测试,还有病理学实验。这阶段基本上是不把她当人来对待。一开始还会愤怒抗争,中途变成哭喊求饶,到最后完全丧失抵抗意志。
等把这些资料看完,已经到了深夜,所有人都被击倒了,库房里死一样沉寂。魏淑子自己的感触却不是太深,屏幕里的女孩虽然跟她长着同一张脸,却像是别的不相干的人,播放出来的影像就算是亲身经历,也只像在看电影。
魏淑子对这些阶段测试全无印象,别说是记忆数据,连回忆画面也没有,就当作在看一场离奇诡怪的恐怖电影。真要说有什么感受,就是觉得后怕,还有种深深的庆幸,至少没被拖去再灌一次脑,格盘总比染了一机子病毒好。
魏淑子坐在地上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全都悄声无息退出去,只留李安民下来陪她。李安民默默收拾资料,全都收回箱子里,坐在魏淑子身边,轻声问:“看了你自己的事,接下来就该告诉你张良的事,你还能不能消化?或者先去休息?”
“没事,我还不想睡。”魏淑子精神好得很:“其实我根本就没忘记过良哥,从刚清醒那时就一直惦记着,一开始有点乱,慢慢的,脑子里的回忆画面就越来越多,也能回想起一些谈话内容,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多久就能全想起来,我这应该不算是失忆症。”
李安民微笑着说:“不是失忆,只是记忆错乱,我也有过切身体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有时和脑功能无关,可能是魂气不足的原因。”
李安民先把魏淑子来到白伏镇以后发生的事按顺序描述一遍,这些讯息立刻就和脑中的回忆画面恰如其分地对上,随着李安民的口述接连成串,变得格外鲜明。
讲完这段经历,李安民又说:“其实你和张良早就认识了,你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鹿山树林里,是在观音庙的一口地井下,你们以前一起生活过。”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李安民决定一次性搞定,很多误会和不必要的困扰都是善意隐瞒造成的,她吃过这个亏,于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给魏淑子听,连张良异变后丧失理智,把魏淑子丢进水里那些事也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肚子里的存货出空后,李安民自觉说得太直白,怕魏淑子顾忌,又婉转地替张良说好话:“后来他大概是恢复了神智,又跳下湖,把你给推了上来,他自己倒是沉下去了,绝不是故意要害你。”
魏淑子的关注点完全偏去了别的地方:“什么?你的意思是……他对我那么好就只是因为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