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巴尔辽在台上高呼:
“巴拉多日!”
胡立工热心地解释道:“巴拉多日是神子驾临的意思,这和藏传佛教的活佛转世制度类似,都是从新生代中挑选一名转世灵童,授予神子称号,培养成主办祭祀的神职人员,巴尔辽族长以前就当过神子。”
只见一群族民排成两列,从洞里走出来,为首四人抬着一架无蓬的木轿子,椅子上盘坐的男孩是名残障儿童,枯瘦的双腿像两条根须似的缠绞在一起,这不是先天性残疾,而是在幼儿时期被人用某种方法限制生长而形成的骨骼畸形。
[魏淑子和她的师父杜真协警办案,曾在一起还魂鬼拐卖人口的案件中救下一名残疾儿童,那名儿童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将随身佩戴的木雕观音送给杜真。该儿童被负责案件的刘组长收容,几天后,刘组长在家中自杀,该儿童不知所踪。刘组长死后不久,杜真坠楼身亡,死前,手里握的正是那名儿童所送的木雕观音。]
而现在,那名离奇失踪的残疾儿童却再度出现在眼前,魏淑子不会认错,轿子上的“神子”就是那名获救的残疾儿童。
祭场上的族民落下轿子,把残疾儿童抬上供桌,台下众人举手欢呼,行参拜礼。拜完后生起火盆,祭祀仪式正式开始。在巴尔辽的指示下,族民把一头野猪拖上台当场宰杀,掏出心肝五脏分装在小罐里,摆上供桌,猪血则泼在祭台下的土地上。
祭过地神后,族民抬出一副棺材来,棺材里发出“咚咚”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在里面挣扎。棺材落地,盖子推开,就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在里面扭动。
张良一看那人的脸,立即爆了,是炮筒!他被扒了上衣捆作一团,嘴里还塞着布团,满头满脸的血。
张良跳起来就要往台上奔。忽然从洞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从洞口冲出来,笔直地撞向张良。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张良毫无防备,被撞得朝后飞跌出老远,他在空中调整了姿势,没完全摔在地上,但也十分狼狈。
魏淑子定睛一看,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那庞然大物竟然就是从防空洞跑出来的畸胎怪,它比之前又大了一圈,穿着宽大的黑风衣,从脖子一直盖到脚踝,疙瘩横生的丑陋面孔被猪鬃似的长发盖住一半。它张嘴嘶吼,肉唇外翻,露出一圈圈尖利的牙齿,实在很难想象这怪物是个女人变成的。
张良被畸胎怪撞到了左肩,手臂拖垂下来,骨关节脱臼了。魏淑子掀开外套,蹬地挑起,刷的拔出军刺,拉着周坤和顾易贞往远处退让。这畸胎怪的力量太大了,被扇到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她们也退不到哪里去,因为身后早被族民围得水泄不通。
畸胎怪撞了张良后还想再攻击,一阵婉转的洞箫声传来,畸胎怪似乎被这箫声吸引,狰狞的面孔上竟然出现舒缓的表情,紧绷的姿势慢慢放松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吹箫的人是胡立工,不过他手上的乐器虽然能发出箫声,却不是萧的形状,而是一种贝类的外壳,整体呈椭圆形,上刻图纹,刻纹上了黑漆。外壳上有两排气孔,尾端连接一段前宽后窄的尖锥形管子,把嘴对着管子吹气,就能发出圆润轻柔的洞箫声。
胡立工走到畸胎怪身边,又吹奏了一会儿乐曲,等畸胎怪垂下头后才停下来,竖指在嘴边“嘘”了声,轻轻地说:“小声点,让它烦躁起来可不得了。”
魏淑子皱起眉头说道:“你小子……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张良不信邪,还想再大干一场,周坤压住他,说:“别冲动,黄半仙有点不对劲,你看他在干什么?”
两个族民合力把炮筒抬到祭场正中央的长台上,用麻绳把他的身体和长台绑在一起。朵拉走到黄半仙身边,从围裙里掏出几只细长的竹管,这竹管和插在小商身上的竹管一模一样,是种抽魂工具。
黄半仙接过竹管,分别插在炮筒的肩窝和两侧肋下,鲜血顺着管腔慢慢滴了下来。炮筒被塞着嘴,喊不出声音来,只疼得涨红了脸,丝丝直抽气。
张良红了眼,额角和颈子上爆出根根青筋,他一把甩开周坤的手,抄起匕首往前冲,还没跑几步就被周围族民团团围在中间。张良几次想突围,但是这群人根本就不怕打,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无论被打趴几次都能立即爬起来,被匕首戳中也不流血,这种情况和白伏镇上被疫气感染的人很像,但这些族民身上并没有浮现出鬼脸,也不会主动攻击,只是挤挤挨挨地紧贴在一起,阻挡张良往台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