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筒连忙道谢,把这麻布袋套在颈子上,他全身被江水打得透湿,但这麻布袋却干绷绷的,一点儿水也没沾上,老船头的竹漂功夫堪称神技。
老船头说:“那我去了,隔天再来找你们,多留神。”
炮筒对他挥了挥手,老船头撑着排筏漂离。炮筒原地坐了会儿,拧拧沉重的背包,总觉得不对劲,行李家当都在这旅行包里,怎么也该同进同退,别是老船头进错洞了。炮筒拿出路线图的复印件对照周围环境,都能对得上,应该是这地方没错。
他继续查看地图,路线朝河道西北方延伸出去,在路线中段画了条鱼形。炮筒照着路线行走,走没多远就看见一个形状奇异洞口,远远望去,如同一个巨大的鱼头在亲吻地面,山壁上的凹凸起伏和鱼形头部的花纹相吻合。
炮筒笑了:“画路线图的人还真是细,连须子都给画上了,这不就是鲶鱼头吗?绝了。”
他没多考虑,打着电筒就往里走。这条遂道狭窄幽暗,和外面自然成形的溶洞大有区别,像是在完整的山体上硬是凿出一条通道,岩壁上有很清晰的凿刻痕迹,越往里深入,洞的宽度越窄,洞顶也越来越矮,地面明显向下倾斜。
走到后来,炮筒不得不趴在地上爬行。由于洞道里的空气流通状况很好,炮筒认为前面必定有出口,也就不打算掉头返回,而是顺着斜倾的窄洞一直爬了下去。
又朝前爬了大约五十米,前面没路了,但路线图上那条代表隧道的黑线还没中断,炮筒暗骂见鬼,猛地朝地上一拍,下面传来石墩子摩擦的声响,被拍打的地面竟然陷下去一块。
炮筒马上意识到这底下是空的,又用力拍下去一掌,地面再下陷三寸,他的眼睛亮了,吐口唾沫在掌心上,两手一搓,连着猛拍六七掌。只听见“咔哒”一声,下陷的那一圈地面缓慢打起起了旋,一面打旋一面朝旁边平移,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台阶由灰白色的长石条堆砌而成,陡直宽阔,丝丝凉风从下面往上倒灌。炮筒沿台阶往下走,顺利到达底部。
虽然到底了,但炮筒却不知从何下脚,因为地面上爬满了灰色山鼠,看来他是闯进了耗子窝。防空洞里的食人黑鼠令炮筒记忆犹新,现在他看到老鼠就浑身不舒服。但这些山鼠并没有做出攻击姿态,而是旁若无人地满地乱窜。
炮筒不敢走下台阶,老船头不是给了他一包驱鼠药吗?正好试试。炮筒拆开麻袋,里面装着像黑色沙子一样的细小颗粒,他用手指拈起一撮黑沙,往下撒去,神了,沙子刚落地,附近的山鼠就呼啦啦退了一片,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炮筒把黑沙抹了点在鞋子上,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往两旁丢沙子,鼠群果然避如蛇蝎,炮筒的脚踩到哪里,聚集在那地方的山鼠就往四面八方逃窜。
炮筒像吃了颗定心丸,这时才抬头打量周围环境,是座阴森森的洞府,地面潮湿积水,岩壁光滑平整,像是被打磨过的石板,石板被刻线分割成一块块等大的正方形区域,每个区域内都刻着一副图纹,有的是小鸟叼着根树枝,有的是猛兽猎食,线条简单,造型奇特,给人以古朴的艺术感。
炮筒边走边朝两面张望,总觉得有几幅图纹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就在动脑筋的时候,头顶上传来阵阵轰鸣声,成块的土石从顶上坠落下来。炮筒站立不稳,只觉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连忙紧贴岩壁抱头卧倒。震荡只持续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炮筒慢慢撑起身体,一抬头,赫然看见一张臃肿的怪脸倒悬在眼前。炮筒“啊”的大叫一声,坐着往后倒退。离远了再看,只见平整的岩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许多长条形的洞口,刚才看到的那张怪脸,实际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浮肿变形的尸体,这具尸体头朝外趴在洞里,上半身垂挂在洞口边缘。
原来这岩壁上的正方形区域并不只是凿刻出来的形状,而是以数列的四块方形为整体,组成一个长约三米宽约一米的盖子。由于刚才的那一阵剧烈震动,有部分盖子松动滑脱,露出了后面的坑洞。
炮筒拍了拍心口,用电筒照过去,从下往上慢慢扫过,他发现了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每个露出的坑洞里居然都藏着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