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手冢走啊走,韩尚祺一头雾水,满脸茫然,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是下定决心不再来找他了吗?那种脆弱的感情是不该属于自己的,那种仿佛行走于悬崖边上的情绪,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只是自己一时脆弱而已,他这样想,也这样告诉着自己……
“你在怕什么?”手冢静静的走在前面,突然转过头,语调依旧淡淡的问,落山的阳光洒在他的头上,苍白瘦削的脸,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倦意,他随手摘下眼镜,有些疲惫的揉揉眉间。
韩尚祺怔怔看了他几秒,缓慢抬起头,注视那双平日掩藏在镜片下的眼……虽然有些黯淡,但是,好漂亮!想起他总是清清冷冷的视线,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糟透了!无法抵抗的情绪如潮水,汹涌而至……
“你……”他听见自己回答的声音沙哑虚弱如来自天外,字字艰涩难言,但毫无办法,还是咬了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吐,“你……不~要~对~我~太~好!”
不要对我太好,那么,我就不会贪心的想要更多;
不要对我太好,那么,你离开的时候,我不会伤心;
不要对我太好,因为,我什么都给不起;
不要对我太好,因为,所有的好总是有什么目的的,终归最后会图穷匕见,徒增心伤……
所以,韩尚祺只要有自己就够,有自己就行,其他的,都不要!什么都不要……好的,坏的,都不要……不要……
第十章 纠缠
只有小儿时,方能遍身琉璃态……
韩尚祺的生命中总有着数不清的无可奈何,几年经历使他渐渐对生活,早不复幼时的天真,但是,他告诫自己,无论怎样的逆境,都要继续下去,这就是人生。随波逐流,并不是那么愚蠢的事,而是一种对生活的短暂、明智的妥协!
所以,他可以一边打架逃课,一边在哥哥面前扮演乖弟弟,可以在宴会上有礼安分,也可以在手冢面前任性乖张,可叹他自有千种面孔,从不曾让人窥见真实面孔一分,却敌不过内心的一刻动摇!
“你……不~要~对~我~太~好!”
话刚一落地,良久,手冢没有说话,他自己反倒是颤抖着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以为那是对方无声的默认,于是,他后悔了!后悔的很,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把刚才的话再打回去……
为什么不自私一点,为什么不无赖一点……那么温暖的人,去偷、去抢、去骗、去牢牢的抓住他,自己霸着就好!即使以后不是自己的,可是,最起码现在可以让自己占着,缠着,赖着,直到……再一次被厌倦,被扔掉……也是好的!
手冢目光始终清冷如霜,镜片下的眼飞快闪过一抹痛色,明明心头哽得厉害,却又空荡荡的感觉,什么都没有,什么也说不出,心思百转,千头万绪,缠缠绕绕,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明明面对面站立,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的寂寞?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着,一点点变大,“不要对你好,那……我又对谁好?”他如此不自觉的反复自问着,暗自苦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个人,他放不下!
韩尚祺眨着一双大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浮现,他突然闭上眼,自暴自弃的叫喊,“你要走就快走!不要管我!不走的话……不走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抿起唇,尖尖的下巴微微仰起,十分倔强的样子!
手冢没有说话,静静的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少年的眼角,摩擦着那一道道泪痕,如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