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时,莫声谷终于释怀.
他性情豪爽,素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含糊,虽然还生气瑶光用些鬼蜮伎俩逼迫自己,但无法否认的是,自己当时见他生死不知时,心中懊悔、愧疚、感动的情绪,种种纷杂在一起,半点做不得假。加上自家三哥已是情根深种,他也只得认了。
莫声谷将瑶光拉过一边,严厉道:“我知道你素来机变,却想不到你却拿这机变来骗我,我今天也不说你,日后自有三哥教训你。但我要告诉你,有些事情可以用尽计谋,有些事情确应诚心以待。你骗我同意,想必心里很是得意。我不否认是因你临死犹念,才为你感动,终于答允,可此事可一不可。你作此行径,着实令人生怒。你口口声声说心慕三哥,却连诚心说服大家接受你们的耐心都没有,还敢谈真心?只一味用骗来算计,若我不是事先知你心性,只怕当场就要反口,绝不答允此事。”
瑶光低头听训,面上一片恭顺,不敢还口,只心中腹诽:“你们这般老古板,我若不用计,只凭一颗真心,不晓得多少年之后才能答应,难不成让我学那小龙女和杨过,来个‘十年生死两茫茫’?”
莫声谷说完,见瑶光乖乖的,一副听话的样子,即使知道这只是个表象,心中也舒服很多,最后又道:“瑶光,你与三哥一起,日后诸多不易,望你能有今日这般坚持。只你二人此事,实为世人所不容,我知你年轻气盛,但做人总需留有余地,低调一些最好……若有一日,你后悔了,也不容易被人知晓,三哥一世英雄……你……莫要伤到三哥。”
瑶光听他如此说,顿时把适才那不逊的心思抛诸脑后,觉得七侠当真侠骨柔情,字字句句都是为二人着想,最后一句更是兄弟情深,虽想的有些多余,但感念他一番心意,瑶光不由得躬身一礼,柔和道:“七叔放心,瑶光和师父自会好好的。”
莫声谷叹道:“但愿如此吧!”
另一边,殷梨亭却不同瑶光说话,显然还在生气,见瑶光和莫声谷走过来,便故意对俞岱岩道:“三哥,徒弟还是管教的严厉些好。”
瑶光听了,不由得心中忐忑,脸上的笑都显出几分尴尬来。
俞岱岩没有答他的话,只轻轻嘱咐道:“你二人去杀那大盗,莫贪功冒进,需谨慎行事,安全第一。”
殷梨亭和莫声谷齐齐应了一声,又道:“三哥放心。”
这才双双告辞离去。
瑶光之前盼了无数次能和师父二人独处,可如今梦想成真,却完全不敢想了。
自那日装死后,师父面上表情实在平静的渗人,莫名的让他胆战心惊。
他身上伤势其实不重,毕竟赵敏就算再泄愤,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准头不足,那金簪虽说刺的深了,但又不是扎在要害上,养些时日就好了。
只当时为了装死骗人,在赶路时,他从袖子衬袋里摸了以前用来易容的白/粉,借垂头的时候,细细抹了一脸,又碾碎一块墨忍着疼,将墨塞在伤口处,造成脸色惨白,伤口血液发黑的假象,其实,只要细心去看,极为容易被识破。不过,那时候三侠一见他的样子,就慌了神,往昔精明尽皆抛诸脑后,关心则乱,如何还能细心检查。
莫声谷和殷梨亭却是被当时慌神的俞岱岩误导,加上武当具是端厚君子,哪能想到作假这事上。
瑶光那副濒死样子具是装的,后来闭着气,除了假装气息奄奄,差点闭气闭的真晕过去外,他那点伤势,修养了一两周便丝毫不影响行动了。
直到如今,殷梨亭和莫声谷离去,他的伤势可以说完全没大事了。但只因俞岱岩的表现太过古怪的平静,虽然很渴望两人世界的瑶光一咬牙,又强撑着装了两天的病,想等俞岱岩消气再做打算。
但俞岱岩却似完全没感觉到一样,每日为他倒水端饭,照顾的很是细致。只一双眼很是冷静,每每望着瑶光,竟似完全看透他耍的小伎俩一般,弄得瑶光吓得心虚,更加不敢说话了。
因照顾瑶光养伤,而且怕被汝阳王府追踪到的缘故,四人在一处极偏僻的村庄里,租了一个院子。因着院子里有两间房,莫声谷和殷梨亭就住了一间屋子;俞岱岩为了照顾瑶光,就和瑶光另一间屋子。
可莫声谷和殷梨亭一走,瑶光伤势渐好,俞岱岩就搬了出去。
瑶光之前装了两天伤病,眼看再装不下去了,耐着性子又忍了一日,还是丝毫不见俞岱岩有消气的迹象。
他终于忍不住了,半夜又故态复萌的跑去爬窗。
可一进去,就觉得不对,俞三侠端坐在正对窗户的椅子上,背脊笔直,神色淡淡,竟似乎在等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