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俞岱岩说他‘如此胆大,整日闯祸’,瑶光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徒弟你不要太大胆子,别闯出一些师父都解决不了的大祸,不过小祸没问题,师父能解决’。
私下里,瑶光把这解释同交情极好的莫声谷一说,把七侠逗得险些笑厥过去,不停的给瑶光竖大拇指。
所以,此时瑶光见师父说起自己诸多不满的样子,也笑呵呵的不以为意,只心里按照自己的解释理解了,上前恭恭敬敬的给俞莲舟行礼,口称:“瑶光见过二师伯。”
俞莲舟素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对自家人还是极好的,便点点头,道:“最近功夫大有长进,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又说了几句指点的话语,他武功在武当七侠之中当居首位,此时随口说出几句指点,让瑶光也觉得受益匪浅。
俞岱岩和俞莲舟便一起紫霄殿内走去,两人肩并肩,一路叙话,瑶光跟在身后,听他二人提起一些昔年旧事,十分的感兴趣。
俞岱岩走了一半,忽觉得山风萧瑟,便脱了外套,转身披在瑶光的身上,淡淡道:“你年纪还小,山顶风大,下次习武不可贪凉,多穿一件为好。”
瑶光一怔,忙道:“我不小啦,师父伤势方愈,还是自己穿着就好,我不觉得冷呢。”
俞岱岩之前瘫痪在床还不怎么显,自从伤势痊愈,早年那份说一不二、强悍刚傲的气魄又回来了,只一瞪眼,就让瑶光乖乖的不敢再与他争论了。
当夜,除五侠失踪外,七侠重聚,便设一小宴,彼此畅饮,先闲谈些各地风光,又议论了一些江湖中事,尽兴而散。
瑶光自年幼之时就服侍俞岱岩,一直不离左右,此时,七侠饮宴,本不欲叫弟子侍候,只瑶光跟着俞岱岩在一侧斟茶倒酒,大家都看的习惯了,也没有叫他退下。
待宴席一散,俞三侠却拎了一坛子酒边走边喝,意态甚为豪爽。
瑶光跟在后面,有心劝他少喝,但思及这许多年来,他这师父瘫痪在床,克制隐忍的实在够了,如今重新做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行径,也算一抒胸臆吧!
于是,他只继续跟在俞岱岩身后,不再阻拦。
俞岱岩饮尽坛中酒,却似还不足够,又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
武当派内功是越练越厉害的类型,他多年不能动弹,每日里在床上躺着无聊,便一遍遍的运行内力,如今,内力之高只怕也只有武当现任掌门宋远桥方才仗着年长才胜他一筹。
故他这一趟拳打起来,不同于瑶光舞剑时的青涩,动时,纵横开阖!静时,渊渟岳峙!一路打来,真个是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待这一套拳法打完,他忽然长啸一声,抒尽这五年心中郁抑!
瑶光在一侧观看,默默记忆,他悟性极好,曾被张真人称赞‘可与你五师叔相比’,故此时只看了一遍,已经记了个大概,又认真比划了几下,估摸着明日再同师父询问一二,就可以记全了。
俞岱岩打完拳,大笑一声,便眯着一双醉眼,摇晃着身体回房。
瑶光顾不得思虑适才那个拳法,连忙跟上。
两师徒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瑶光以前为了就近侍候瘫痪在床的师父,一直都是住在俞岱岩旁边的小屋子里,有时候甚至与之同吃同住,寸步不离。
等到俞岱岩伤势好了,因为往昔太过习惯,加之他生性粗豪,不怎么留意这些杂事,所以,及至今日,瑶光都始终在旁边小屋子里安睡。
本来师徒俩各自回屋也就没事了,偏偏瑶光操心惯了,担心自家师父醉酒口干,又殷勤的倒了水,试探了温度,送进屋里,又见俞三侠和衣醉躺在床上,又去拿了湿巾为他试面,还替他解开领口衣服……正忙碌着……
俞岱岩醉的有些晕沉,见有人一直在身边晃来晃去,虽想不起是谁,却只觉得这人对自己极为重要,不能让其跑了,他便一把抓住瑶光拿着湿巾的手腕,略一用力,就将瑶光按到在了床上。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本能的扣住瑶光双手手腕,将他按在床边抱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