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却昂起头,摇摇手指,伸出了手道,“爱德华,爱德华,不可以连续拒绝一个淑女的邀约啊!”
他忍不住再次苦笑,弯腰,行了一个吻手礼,笑道,“如您所愿!”
看着珍妮抱着文件,走远的身影,爱德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这个女人该强的时候不弱于男人,但该示弱的时候也不会显得过于突兀,是那种标准的蕙质兰心,既懂得优雅,又懂得幽默,男人在她身边只会觉得轻松和快乐。如果是以前得到垂青,大概会欣喜若狂吧,可惜如今……
想起那个少年清澈的眼眸、坚强的性格和偶有一丝脆弱的依赖,再多的快乐都意兴阑珊起来,走回办公室,处理完一堆文件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对镜自怜,“安,安,我若年轻二十岁……”
恰恰一名职员推门而进,一双眼睛瞪的滚圆,险些脱框而出,“经理?”
爱德华微窘,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道,“有什么事吗?”
他不动声色将镜子扔回抽屉里,做严肃状,动动口舌,就让该职员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当作幻觉。
可拿在手里的这份合同,却无法当作是幻觉,这种别的部门签坏的合约,居然推到自己这里来,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正在思考怎么解决,忽然电话响起,接起电话,珍妮温柔的声音传来,却是提醒自己中午的时候不要忘记。
爱德华心中微有惆怅,想起当年与顾念恩初见时,正是自己积极寻找伴侣的时候,如果不是后来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日久生情,或许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而最让人叹惋的就是,珍妮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初期暗示后期明示,就差摆明车马的表白了。
机缘巧合,世事变幻如棋局,最是难料。
珍妮是极聪明的女人,不过一时间情感迷了眼睛,才会追逐数年,如今才看出几丝端倪,男人坐在对面,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有着细微的体贴小动作和……略略的失神。
就好像,人虽然坐在眼前,但灵魂早就飘往不知名的远方。
想到这里,珍妮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幽怨,语气难免不好起来,“爱德华,和我一起就这么让你如坐针毡吗?”
这么近乎直接的指责,让爱德华有些许尴尬,“抱歉,珍妮,我……”
“不用说了。”珍妮举起一杯红酒,动作优雅大方,毫不做作,“如果还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自取其辱了,这一顿只当我们相识一场,AA制如何?”
“对不起。”爱德华再次苦笑,这一天下来,他好像一直在苦笑,也一直在道歉。
现代人尤其是女孩子谈感情,总会有那么一点矜持和姿态。珍妮自负自身条件极佳,追求者众多,虽然心底有些黯然神伤,大抵受挫败的心情更大于感情上的失利,所以,她拿得起放得下。
可放下归放下,五分不甘心,再加上五分女人八卦天性的作祟,珍妮突然开口道,“要是真心愧疚,不妨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她啜了一口红酒,淡淡问道,“我到到是蛮想知道,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可能让我见上一见?”
爱德华还是苦笑,“抱歉,他并不知情。”
珍妮一脸遗憾,忽拿住杯子的手僵住,“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他’不是‘她’?”
爱德华苦笑点头。
珍妮一脸震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输给男人而不是输给女人,这一点总算让她可以聊以□。
她再次抬头,看说出这样话语的男人脸上是依旧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不怕我说出去?”
爱德华坦然一笑,“我若是怕面对这个,恐怕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了。”
珍妮半响说不出话来,她从小自诩理智,可如今看着如此坦然承认性向,只为求得一个所谓虚无缥缈的爱的资格的男人,明明是极为不智的行为,可心中竟隐约有些羡慕。
她心中最后一点的芥蒂终于放下,轻举杯子,真心诚意道,“祝你得偿所愿。”
爱德华苦笑,这几年来第一次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浅蓝色眼睛专注的凝视着眼前女子,举起了杯子与她相碰。